第一卷 V

>   「第一次和你见面时,你说我们无法轻易在现实的、白天的世界里伤人对吧?」

  「我有说过。」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我们和真的会下手杀人的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虽然是梦境般的世界仍是在厮杀。

  我们知道对方会复活所以厮杀。

  另一方面,白天的世界里则有真的会下手杀人的孩子。

  两者之间有什么样、又是如何的不同?

  「没有什么差别。」

  村濑学长说。

  「首先,我话说在前头,会到夜晚的公园里去的孩子,和真的下手杀人的人,完全不一样,这是不容置疑的差别。不过呢,即使如此,我也认为会下手杀人的人,和不会杀人的人没什么不一样。我不是用『是否可以到夜晚的公园』来作划分,而是认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会杀人的人』与『不会杀人的人』的划分。」

  虽然这很矛盾,村濑学长一脸伤脑筋地说。

  「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杀人的人,最让我害怕。」

  「那、那大也他呢?」

  「大也?」

  「他是我的朋友。」

  「这样子呀。」

  村濑学长点头。

  「虽然对你的朋友很不好意思,不过我觉得,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杀人的人,和认为自己绝对会杀人的人很相像呢。」

  若硬要分成同意或不同意,那么我的意见与村濑学长相似。

  「因为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杀人的人,感觉好像无法接受弱小的人或犯下错误的人。」

  「我好像,有些明白。」

  「啊,但是我说的这些并不代表绝对正确,我是带著自我警惕在说。会到夜晚的公园里去的孩子,有很多是纤细敏感的人,但若是太相信自己的感性,就会沦落成用来把对手比下去的工具,一旦变成这样,那就不再是纤细敏感的感性了,就像县的知识的下场一样。」

  县学长将自己的知识拿来做为把对手比下去的工具。

  感性也是一样的吗?

  一旦认为自己纤细敏感,或许那个人就不再纤细敏感了。

  「如果我开始轻易否定大也说的话,那一定代表我这个人完蛋了。他就是他,是我的指针。」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我曾被大也正向的强韧拯救了好几次,但有时候也会有像今天这样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太正向了,太强韧了,我有时候会这么想,大也也是,他一定觉得我太过负面了。

  我的感性是否好好取得了平衡呢?如果没有像大也这样的人在身边,我就无从得知。若要说我相信自己的感性把对手比下去的工具……那就是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部分了吧。

  「水森同学,难道你赢过阿久津同学了?」

  村濑学长改变了话题。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经常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

  这样啊,这样就知道了吗?

  这时候村濑学长难得地踌躇了起来:「……那个,水森同学。」

  「县连战连败,我没能帮助这样的县,而阿久津连战连胜,这和连战连败是一样糟糕的事。」

  虽然方向不同,但过头了终将毁灭的道理是一样的,村濑学长说。

  「不过水森同学你赢了阿久津同学,这其中一定有某种意义在。」

  「……某种意义吗?」

  「想要拯救一个人的想法,有著一不小心就会转变成傲慢的危险性,我甚至觉得自己都拯救不了了还想要拯救别人实在是太狂妄了,但是,即使明白这一点,还是会有必须为了拯救他人而行动的时刻到来。当这个时刻来临时,请你不要犹豫,去帮助阿久津同学。」

  我没办法轻易对这句话点头,村濑学长也没有强硬要求我的回答。

  或许是持续了好一阵子的沉默。

  「县他好像还是没有去夜晚的公园呢。」

  村濑学长又换了一个话题。

  「对。」

  「夜晚的公园只能去到高中三年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县一直这样不出现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没能毕业──什么也没抓住,就自然而然地再也去不了了吗?」

  「为什么只到高中三年级呢?」

  「不知道,也许是一个区段划分,或许在这之后的年纪有更适合获得救赎的地方也说不定……应该说,我个人希望有。」

  「是呀。」

  我也希望可以有。

  「就算县再次到夜晚的公园里去了,我也没办法帮助他,没有人可以,只能自己想办法,自己的未来只有靠自己的手掌握。但同时,我也认为需要其他人的力量,因为如果可以靠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做到的话,就不需要与他人厮杀了。」

  「说到底,为什么我们会需要厮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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