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并不是真的在互相残杀啦,而且就算死了也会再复活。」
村濑幸太郎满脸笑容这么说。
和蔼可亲的笑脸似乎是村濑学长的原厂设定表情,说话速度也很缓慢,是个有如儿童节目里的大哥哥一样的人。虽然我们几分钟之前才刚认识,但我已经对他抱有好感了。他刚说他高三,明明只和我差了一届,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大人从容不迫的感觉呢?
村濑学长的视线看向公园中央。
「你看著吧,刚才头被砍下来的那个人,等一下就会复活了。」
他说著与满面笑意的表情一点也不相称的血腥内容。我的视线也看向公园中央,那里有一名少年倒在血泊之中,是不久前被砍下脖子而输了的人,在脖子被砍掉之前,右手臂也被砍了下来。那是个相当诡异,但其实又没那么诡异的神奇画面。
在躯干前方两公尺处的右手臂,旁边掉著那个人的头颅。
然后,右手臂和头颅。
就像影片倒转一样回到了躯干上,流了满地的血,以及和手臂一起被砍下的衣服,甚至是飞得老远的眼镜都一个一个回到躯干上。
头颅和手臂牢牢地接回原本的样子,倒在地上的少年睁大了眼睛,然后站起身,像在确认什么似地摸著脖子。
他完全复活了,连一点伤痕都看不见。
「喂,你有在听吗?水森同学!水森阳向同学!」
身旁的村濑学长在叫我,我连忙回应。
「啊,是,那个……你说什么?」
「你看吧,他复活了吧?」
「嗯,是呀。」
眼前所见让我不得不信。不,打从一开始我就这么相信了。
距离现在约三十分钟之前。
从半夜里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开始,我的世界就改变了。
醒来时,我感受到了这几年来不曾有过的清爽。
所以看过时钟后我吓了一跳。
凌晨两点十四分。
从我躺上床之后还不到一个小时,那么,这股神清气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时钟坏掉了,于是我打开窗帘,冻结般散发出冷冽光芒的满月,映入了我的眼帘。
看著夜空,我的内心深处逐渐涌起了谜样的焦躁感。
我非去某个地方不可。
我这么坚信,那是奇妙的坚定想法。
四月的夜里还很冷,我脱掉在家中穿的睡衣,换上简单的T恤,外面套上厚毛衣,然后披上防风外套,拉炼拉到最上面。
完全不需要蹑手蹑脚走路,因为不管发出多大的声音,睡在一楼的爸爸和妈妈都不会醒来,我清楚明白这点。大人们不会发现现在的我,是说爸爸和妈妈本来就不关心我。
我穿上鞋子,打开玄关的门。
月光真刺眼。
远方山峦的轮廓和夜空朦胧地融合在一起。
路上一辆车子也没有,两旁并列的民宅也完全没有亮起任何灯光。虽说是位在山脚下的乡下地方,但也不可能大家都寂静无声地睡著了,然而却连猫叫或鸟鸣都没有。
安静得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等距排列的电线杆路灯倒是点著亮光,彷佛路标一般。在这灯光的前方,有著我该前往的地方,无来由地,我就是知道。
总之先往前进吧。
中途我经过自动贩卖机旁,那里跟平常一样卖著饮料。比起月光,自动贩卖机的灯光更能令我安心,我犹豫著是否要买个热饮,但我并没有带钱包和手机出门。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我看到了目的地。
──是夜晚的公园。
占地面积大概比学校的校地还要小一些,是硬塞的话,勉强可以同时踢足球和打棒球的大小。没有游乐器材,几年前全部都被拆除了,也没有沙坑,似乎是因为有细菌所以很危险,甚至连长椅都没有,没有任何东西,现在的公园与其说是公园,更只是一个「空间」。
不,或许只是一个空间还算是好的。
因为附近居民的投诉,所以不仅大声喧哗遭到禁止,也不能再打棒球或踢足球了,理由是球可能砸到其他人,或是球飞到公园外会造成危险。这几年之间,禁止事项越来越多,相反地,要说这座公园里「有」什么,大概只剩下围绕著公园外侧的绿色菱形围栏了吧。围栏对面虽然有几间民宅,但没有任何一间亮著灯。
我踩进了围栏内。
在靠近中央的地方,有大约四十个人正在为了什么事而吵吵闹闹。不,吵吵闹闹这个形容并不贴切,那里只是因为轻笑声及细语声叠加后形成一个大漩涡,导致场面看起来很热闹而已。
或许是因为除了这个公园以外的地方都太过安静了,所以才会感觉相对嘈杂。
而尽管声音如此回荡在夜空中,四周的民宅依然没有打算亮灯的样子。
我从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观察中央的人群。聚集在此的人,年龄层大概是从小学高年级到和我同年纪──也就是高中生左右,还有几个是不认识的人。
这座小镇──「露草町」上各有一间国小、国中和高中,校名分别是直截了当的露草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