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是要保护手中的肖像画不被雪所碰到的样子,香里将它抱在胸前。
「可是,那个孩子」
「只去过学校一天,对吧」
香里点点头。
「我还以为那个孩子的身体状况变好了,所以也能够升学了。可是我错了。我的父母亲,还有医生都是知道的让她上学,穿上制服,全都只是一种安慰而已」
「安慰」
接着是一阵沉默。之后,香里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佑一。
「相泽君,你对我说过对不对。你喜欢那个孩子」
「嗯」
「现在也是?」
「从此之后,应该也是」
「就算是,那个孩子此后会消失也一样?」
佑一怔了一下,无法呼吸。
「这是什么意思」
佑一知道,非听不可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就是我说的意思」
「」
「医生说,那个孩子,或许活不到下一次生日了」
―――现在的状况,好像是连续剧中常常会有的场景对吗?
在听到的一瞬间,浮现在脑海中的,是汐里拿手的那句话。
很快就要到来的,无法变更的离别宣告。
对这样的一瞬间,有人形容,那彷佛是从脚边开始,有着什么东西崩溃而去似的。也有人形容成,这时眼前是一片的黑暗。
佑一则是,两种感觉都没有。
只有心脏跳出了身体噗咚噗咚地响着,另一方面,在脑袋的角落里,浮现着清醒到让人感觉诡异的想法――啊,如同连续剧那样的场景,真的是存在于现实当中的哪。
然后,好像是遵照着连续剧中既定的台词那样说着。
「到底是什么时候?汐里的,那个生日」
汐里她,究竟能够活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的一号」
「什」
那不是,最多只有一个礼拜了吗。
想到了那实在过于短暂的仅存时间,佑一脸上不由得浮起了空虚的笑容。
在汐里她,明明一直都是笑得那么开心的状况下?
在她虽然是那么那么瘦弱,肌肤苍白到彷佛要融入雪中一样,但还是很有精神,和佑一一起,吃冰淇淋,打雪仗的状况下?
明明是如此,然而做雪人的约定,参加明年舞会的梦想,那一切,都是绝对无法实现的事吗。汐里有时会忽然望着远方的原因,就是这个吗。那是在找寻着自己看不见的未来?
「这件事,汐里知道吗」
香里点点头。
「我告诉她了」
「为什么要告诉她?」
「因为那个孩子问了我。为什么,这一阵子我都不愿意正面看着她呢」
「」
香里本身,也是偶然间听见父母亲的对话而知道的。
「我」
声音虽然偶尔会颤抖,但一直都用着很清楚的语调说着话的香里,突然间变了。
皱着眉头,咬住发着抖的嘴唇后又放开。在一咬一放之间,内心动摇不安地吐露着。
「在那之后,我就躲避着那个孩子因为,那孩子那孩子,就算是知道自己的命运,还是一样,对着我笑」
香里的双眼浮现了泪光。如同是随着满溢而出的情感一起,香里几乎就要在雪地上倒了下去。佑一扶着她的肩膀。香里一边靠在佑一身上,一边仍旧哭泣着倾诉道。
「要是她哭泣,或是怨恨我的话,我还会好受一些。每当那孩子一笑,我一想到,之后再也看不到那个笑容的时候,我就无法忍受。就是因为喜欢那个孩子,越喜欢才越难过」
即使是在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汐里仍旧每天整理着挂在墙上的制服。
「希望能早一点和姐姐一起穿这件制服呢」
也仍旧这样子对着香里笑。是啊――虽然很想这样回答,但香里做不到。
「要是会这么难过的话从开始」
香里似乎已经是连说话都得竭尽全力了。
「从开始要是没有什么妹妹的话就好了」
之后,香里只是在雪地上,抱着妹妹所画的画,无声地继续哭泣着。
佑一也是一句话不说,让香里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因为喜欢,所以无法忍受被拆散的命运。
香里的感觉,同时也是佑一的心情。
就让雪花堆积在双肩上,两人在路灯下,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