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膛,掏出还沾着温暖的血液、噗通噗通跳着的心脏,然后将它送到食用者的嘴边。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责难,乌鸦突然发出阵阵嘶哑的叫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啦……”
一群吃人肉、吸人血的族人被逐出了故乡。他们离开了森林,朝东方无限广阔的草原前进。日以继夜地赶路,捱着冷冽的寒风翻越冰封万年的高山,顶着炽热的艳阳,走在发烫的石子路上。旅途中有人死去的话,族人便当场取他的血肉来吃。他们先是来到一个小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把这个国家的人全都吃光。接着,他们又继续东进,最后终于来到一个拥有肥沃的土壤和众多人口的大国家。这群人魔选择了一处僻静之处作为栖身的巢穴,并且派人出去狩猎活人。每当这个大国发生大乱和战祸,无异是提供这群恶魔源源不绝的鲜血和人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魔把无法保存的鲜血或是被污染过的血液拿来染布,绞缬巾就这么传了出来。这些布不但可以贩卖,还可以当成威胁恐吓的工具。绞缬城就是靠这个方法来维持的……
他们在这里的生活原本非常顺利,直到几年前一名东洋和尚逃出人魔的巢窟为止。
Ⅴ
王式对李绩等人说明自己的计划。
“……为了内外呼应,我们必须先派人潜入城里才行。”
这的确是很好的办法,李绩和辛谠之前也想到过,只是危险性和困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而且不知道该派谁去……”
王式犹豫地说。李绩性急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犹豫了,让我去吧!”
“我也去!”
辛谠简短地说。宗绿云和徐珍也要求同行。李延枢倒是犹豫了半晌,才决定一同前往。他之所没有立即做出决定,倒不是胆小怕死,而是担心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拖累大家。
“还有,宗姑娘(绿云)是个女孩家,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让她冒这个险,大家以为如何?”
王式希望绿云能改变心意,但是绿云却毅然地摇头,谢过王式的美意。因为在慈恩寺的那次意外,绞缬城的人不但破坏了他们的表演,而且还杀死了她的伙伴。
“我的伙伴是被我害死的,所以我绝对不能放过他们。我这么做,除了是要替伙伴们报仇,同时也是为了让长安能早日恢复平静。”
“说得好,宗姑娘,我们的想法也跟你一样呢。”
李绩附和。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改善和绿云之间的关系,只不过还是徒劳无功。
“我记得李绩大人不是怕水吗?您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吧。”
“我、我是江湖中人,岂会怕水!”
李绩愤慨地说。不过大概是被说中了要害,所以他的反驳显得毫无说服力。一帝的人为了忍住不笑,脸上的表情因而变得扭曲。王式咳了一声,从行囊中拿出几幅地图铺在地上。
“圆仁大师被困在绞缬城是夏天的事。他曾提到当时遇上浓雾,所以绞缬城极可能是位于容易起雾的地形,北方说盆地或峡谷……”
“你是说险峻之地吗?”
“没错,我已经准备好几幅地图。我们来讨论看看吧。”
其中一张地图是依照戴隆口述所制成的新版本。大伙儿的视线随着王式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
“这条是黄河,那条是支流洛水,另外这条是洛水的支流泸水,它是连接长安的一条旧水道……”
王式的手指停了下来。
“这是五百年前,也就是在五胡十六国的时代所建筑的水道,可是很快就被废弃了。我想,只要顺着这条水路往山区里应该可以找到。”
李绩一行人比王式先一步出发,依照地图上的水路沿线进入山区。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四周突然起了白雾,厚厚的云雾就像一道墙,将他们和外界安全隔绝。走没多久,马儿突然停下来,浓雾中隐约传来摇橹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艘船的帆乍看之下是黑色的,但实际上却是暗红色的。当那艘船突然从浓雾中出现时,我们几个简直是吓呆了,还以为他们怎么那么快就发现我们的行踪。”
这是李延枢后来在跟泗州刺史杜滔叙旧时提到的。
除了李延枢之外,李绩、辛谠、绿云、徐珍也都看到那艘船,即使他们并非胆小之徒,但是在看到船帆的瞬间,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道隐形的锁链绑住似的动弹不得。只有站在徐珍身边的那头驴子,还能转动它那对大得夸张的耳朵,表示内心的不愉快。
白雾之中,世界上仿佛只有暗红色的船帆和李绩他们而已。李绩和辛谠没有出声,警觉地留意四周的动静,因为绞缬城的人很可能正在慢慢地接近他们。不过似乎是他们多虑了。那艘船发出摇橹的水声,缓缓靠近岸边,敌我之间大约只剩四丈左右,近到连丢颗石头都可以到达的距离。船上隐约有人影晃动,那个人影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手里还拿着笏,全身上下一袭暗红色的袍子,而且几乎和天子的朝服一模一样。
错愕之下,李绩不由得发出了惊呼。
“那个人就是绞缬城城主?!”
大伙儿脸上掩不住惊吓的表情。谁也没料到,绞缬城城主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时,船上也传来笑声……不、正确地说应该是过了半晌,李绩才知道那是人所发出的笑声,因为刚开始他们以为那是生锈的铁链弄出的声响。
“我原谅你们的无礼,所谓不知者不罪。”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