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非常镇定,因为他知道帮手已经赶来了。
吊悬在半空中的李廷枢虽然被绳子勒得几乎喘不过气,但是他也注意到前来救他的人影。他放声大喊,试图引开那名黑衣男子的注意。
“喂,辛兄!快救救我呀!我们不是好兄弟吗!要是你见死不救的话,我爹娘会变成厉鬼去找你算账!你把棍子丢掉,让他们绑起来吧!拜托你呀!”
辛谠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这时四周的人群又起了骚动,十名男子从群众中走出。对方个个都是身材高大的壮汉,不但面相凶恶,服装也很粗陋。他们手上拿着短刀、棍棒、和绳子,一面大声吆喝一面朝辛谠走过来。辛谠仔细地打量他们几个,不过并没有发现穿暗红色衣服的。“啧,无聊”辛谠显得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那几个彪形大汉抓住辛谠的肩膀,扣住他的手腕,打算把他绑起来。
辛谠岂会乖乖就范。他举起手上的樟棍。冷不防用前端突刺对方的脸。对方被这一击打掉了好几颗牙齿,脸上溅满了鲜血。
辛谠的樟棍就像扫落叶般,击、挡、刺、闪、变幻自如。通常,如果只是要瓦解对方的战斗力,而不以杀人为目的话,棍棒倒是最有利的武器。因为棍子的首尾两端、中段,都是可攻,可守的部位。
辛谠再次把伸缩子纳入腋下时,刚才那几名壮汉早已倒卧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辛谠无暇理会他们,带着棍子急忙奔向绳索的正下方。
绳索上的那名黑衣男子,嘴里发出咒骂。只见他带着凶狠的目光,狠狠瞪着悬宕半空中的李延枢。
“给我记住!你们这几个蠢蛋!”
男子大声斥喝,然后松开手上的皮绳。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李延枢垂直地朝下方的刀山落下……在触地前的刹那,李延枢突然失去了踪影。
绳索上的男子一阵讶异,惊慌地四处张望。当他再次看到李延枢的身影时,发现他已经站在距离自己约有二十步左右的另一端站台上面。
黑衣男子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在他还来不及掌握状况之前,另一边突然传来叱咤声:
“应该束手就缚的人是你吧!”
黑衣男子看到一个黑影从半空中朝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他的脚不偏不倚地踢中黑衣男子的胸膛。黑衣男子脚一踩空,毫无防备地从绳索上翻落。在坠落的呼啸声中,黑衣男子亲身体会到李延枢刚才所受到的惊吓。
“谢谢你,二十郎!”
李延枢大喊。原来即时赶来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十郎李绩。李绩走下大雁塔之后便回到戏场子看表演。当李延枢身陷危险时,机警的他立即采取行动。李绩跑到另一端的站台,将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再把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台架上,然后趁敌人不注意的时候用力将自己荡了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接住了掉落中的李延枢,然后两个人再一起荡回站台。李绩把李延枢留下后,自己又荡了出去,从空中把那个黑衣男子踢落绳索。
中国的历史上出过无数的勇士猛将,不过能够在空中做出如此惊险动作的,只有北魏的杨大眼或是隋朝的沈光而已。据说此二人练就一身轻功,身手有如飞鸟般轻盈利落。
在黑衣男子坠地前的刹那,辛谠赶紧用棍子往地上划了个孤,把地面的刀子扫开,希望能够留下活口。
不过结局并没有如辛谠所愿。黑衣男子从五丈高的空中摔落,头部严重地撞击地面,根本来不及在空中翻转或是做出保护的姿势。黑衣人的身体在撞击到地面之后弹了起来又落下。
辛谠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个人脑浆四溢颈骨断裂,死状极为凄惨,连围观的群众也不敢靠近看个仔细。李绩、李延枢、还有王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李绩并不急着介绍王式,而是先去看看刚才被辛谠打倒的那几名壮汉。辛谠说:
“这些人大概只是受雇的。”
“是贱民吗?”
“贱民?”
所谓的“贱民”就是在乡下无法谋生,到长安讨生活的流浪汉。毕竟长安是个大城市,混口饭吃并不成问题。搬运、扫地、盖房子、到大户人家当苦力,工作机会比乡下多。到长安另谋发展的外地人,大多过着吃苦耐劳的生活,但是也有不少人因此而堕落。长安是个五花八门的国际都会,诱惑又多,一旦误入歧途就很难再自拔,结果不是落得饿死街头,就是为了钱不惜挺而走险。
“现在我们只有穿绞缬衣的男子这条线索了。不过,恐怕不会有什么重大发现……”
王式这么分析。他之所以还留在现场是想等京兆府尹来了之后,把这件事交代他去处理。既然王式答应帮忙善后,李绩便带着辛谠和李廷枢先回家里。他们离开之后,杂耍团的绿衣女郎一面和王式交谈,眼神却盯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当然,李绩他们并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