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但是,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呢?
「我奉夜光之君的命令去做确认,这就是证据。差点被你开肠剖肚的男人,还好端端地活着呢。」
「什么……?」
角鸮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角鸮看着落在手掌中的一束头发。这个颜色,的确是……对了,的确……那满是鲜血的记忆,记忆中被铭刻于最后一页的那个男人的头发。他还活着。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要怀疑,那是怀疑不完的;如果要诡辩,那也能大放厥词。但是,库罗帮她去确认了那个男人还活着。他确认了角鸮并没有杀死任何人。猫头鹰命令他去做确认。
「啊……」
角鸮紧紧抓住了那束头发,并且将拳头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多么地……难以理解;如此地……别扭;多么地……笨拙啊。然而——(原来他对我很温柔。)角鸮明白了。(角鸮一直受到竭尽全力的温柔对待。)她终于明白了这一点。温暖的水滴滴落了下来,并不悲伤的眼泪直流。
「那么,我走了,角鸮。」
「啊……库罗……!」
角鸮一抬起脸庞,库罗的身影便轻轻、不安定地摇动着。
「很抱歉,不过我快到达极限了。若再加强魔力,就有可能被发现。」
然后,库罗在那一瞬间仿佛有所迷惘,接着,似乎微微地笑了。
「我走了,角鸮。若命运允许……就再会吧。」
「等等,等等啊,库罗!告诉我一件事就好!」
虽然命令自己不要哭出来,然而泪流不止;这让角鸮感到焦躁不已。她明明想要更强烈、更清楚地将库罗的身影烙印在自己的眼底。
「告诉我一件事就好……对库罗来说,猫头鹰是不是很重要呢!?还是说……对库罗来说重要的是夜之王;即使不是猫头鹰,只要是国王,就不管是谁都行吗……!?」
库罗早就变得比晨雾还要稀薄,但是他仍然清楚地回答了角鸮的问题。
「是的。」
角鸮脸色一变。
「如你所言,角鸮啊。」
库罗做了如此的回答。但是,真正在最后时刻,库罗已经不见身影之后,留在角鸮的耳里的声音是——(但是……我也认为夜之王的画……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美丽。)这就是库罗最后所说的话。
角鸮一个人被遗留在只有灯光照耀的一片寂静之中,她就这样默默地坐了许久,然而她终究用手背擦拭了眼泪,从巨大的窗户抬头看着月亮。从王城看上去,月亮仿佛就如同猫头鹰的眼睛一般,澄澈美丽。
这天,安多克发出极大声响闯入执务室,而灰发的国王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睛盯着手边的文件,不因安多克的到来而停止。
安多克的两手手掌在涂了漆并制作精巧的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发出了低沉而莫大的声响。他蓝色的眼睛似乎在燃烧,脸色略微失去了血色。
「立即停止拘束夜之王吧!」
安多克以低沉的声音说。
「办不到。」
国王面对安多克的要求,依旧将眼睛盯在文件上,仿佛完全理解他要说的一切似地,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
「为什么!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魔法师们应该都已经向你报告过了吧!?」
因为过于着急,安多克忍不住一把抓起国王的领口。
「……放手。」
国王回答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
「你敢在这里对我怎么样吗?别以为我一切都会让着你。就算你要和你的妻子从这个国家出走,你有觉悟要让留在本国的所有族人和兄长们都遭到斩首示众吗?」
安多克一时回不上话来。他知道这不只是威胁,这个国王真的会做出他所说的。他缓缓放开了手,国王也已经不再别过视线。握住拳头的安多克用低沉而颤抖的声音说:
「你究竟有什么理由去拘束那善良的魔物?」
「魔物只因为身为魔物,其本身就是罪恶。」
「哪有这种道理!」
安多克喊叫道。
他的妻子昨天深夜才回到宅邸,流着眼泪也不擦拭,只是对他诉说着一切。她实在无法把那些事情埋藏在自己的心里。角鸮定过来的路是如此悲壮凄绝。
「折磨角鸮并摧残角鸮的人类,和怜恤那个孩子的夜之王,两者到底哪一方才是罪恶?到底哪一方才是罪恶,你说啊!」
「……讨伐了魔王的是你,圣骑士安多克。」
安多克点了点头。他有觉悟要接纳自己所犯的罪。
「你说的没错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求你现在立刻解放夜之王吧!」
「办不到。」
然而国王毫不退让。
「为什么?」
「时机已经过了。下一个满月的日子,也就是再过几天,夜之王的木乃伊就要完成了。即使现在才要放走那魔物,我也不认为他能存活下去。」
「将夜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