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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鸮,你放心。没有什么事好怕的。」
安多克缓缓地靠过来,尽可能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就像是在怜悯一只受伤的野兽。角鸮愣愣地盯着安多克,然后缓慢地眨了两、三次眼睛。
她的脸庞一瞬间闪闪生辉,表情千变万化。像是哀伤,像是喜悦,又像是痛苦;并且像是还未决定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似的,扭曲了脸。
「……安、迪。」
「嗯?什么事?」
安多克的手缓缓地轻触角鸮的头发,就在这一瞬间——发出了令人感到痛快的声音,安多克的手被拂了开来。
「!」
安多克惊讶得瞠目结舌。
角鸮仰望安多克,从正面瞪着他的眼睛。她的眼里展现出明确的意志;即使不是憎恨,却也如同悔恨以及痛苦交加一般。
「出去。」
角鸮清楚地说道。
「出去吧,安多克。」
「角鸮……」
「出去呀!无论是谁,大家都出去!」
角鸮如此要求他们;她这时的表情的确是安多克所不认识的角鸮。安多克所熟悉的角鸮总是像在作梦,表情净是天真无邪的微笑,以及坦率的惊讶。原来这个少女能做出如此强悍的表情啊,他想。
「角鸮……你一个人不要紧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询问角鸮。角鸮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握住拳头低下头。
「求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们出去就是了。」
安多克温柔体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让周围所有的仆役退下。最后走出房间的安多克只回过一次头,对着只身伫立在房间中央的角鸮说道:
「不过,角鸮你绝对不要忘记。」
无论你处在什么样的记忆,或什么样的世界之中……
「我们都爱你。」
不要忘记啊。
角鸮听到他说这句话,用双手覆盖着脸庞,用力地摇了摇头。也不知她这样做,是否因为想要甩开和安多克他们在一起的回忆,或者——房门轻轻地关上了。门一关上,角鸮便仿佛崩倒似地窝在床上,然后小声地喃喃自语:
「……我也喜欢你们呀,安迪。」
啊,就是这个,她想。这热热的水滴,就是眼泪啊。
「但是,我绝不原谅你。」
虽然爱你,但绝不能原谅。
「……你烧掉了猫头鹰的画,我绝对……不原谅你!」
猫头鹰你到底在哪里呢?角鸮喃喃自语,只因想着猫头鹰而哭泣。
当天晚上,角鸮在床沿点了一盏油灯,坐在床上。虽然送来了餐点,她却没有胃口,仅仅只喝了一口水。
角鸮作了一番思考,她想了又想。角鸮活到现在都没有用脑袋好好思考过。然而,为了猫头鹰,也为了自己,她作了思考。到底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在床上端坐了起来,并且将眼泪擦乾。因为她想,她不能以哭泣过的脸见人。然后,她清楚地说:
「库罗,出来吧。」
她等了几秒钟,却毫无反应。但是角鸮毫不怀疑。
「库罗……!」
她只呼唤了这个名字。碰!只听见小小的一声,眼前似乎有火焰摇曳,小小的库罗出现了。库罗和在森林里看过的任何一种样子都不相同,因为半透明的关系而显得存在感稀薄。然而,他用上面的右手搔了搔脸颊的动作,确实是库罗的招牌动作。
「……好久不见。」
角鸮眼里泛着些许泪水说道。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会啊,角鸮。」
震动耳膜的确实是库罗的声音。
「为什么?」
角鸮用颤抖的声音问库罗。库罗淡淡地做了回答:
「因为所处的世界不同。」
「是因为我失去记忆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
「别开玩笑了。」
角鸮的声音低沉,说话像在定罪一般沉重。然后,角鹑像决堤似地挺身在库罗身前滔滔不绝地说:
「或者该说,猫头鹰到底为什么做出这种毫无道理的事情来呢!?真令人不敢相信,令人不敢相信啊!我那么碍手碍脚吗!?我知道我是碍手碍脚!我知道的,可是,可……可是……有那么糟吗!?」
角鸮的眼眶中枫出了眼泪。
「我是那……那么没人要的孩子吗?我带给你们……困扰了吗……?」
也就是说,角鸮知道那天在那座森林当中,自己做了多么厚脸皮的要求。角鸮比以前、比在那座森林时,懂得了更多事情。她疼痛得仿佛被四分五裂。她觉得只要稍稍放松,便会被过去的疼痛撕裂了身体和她的那颗心。但是,她还不能倒下来。她无法抛弃自己所生存的世界。因为,角鸮还没能再一次与猫头鹰相逢。对于角鸮所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