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绢惊慌失措地打落蒙住自己眼睛的那双手,
“呵哈!”
出现在朱绢面前的,是新月下面,鹈殿丈助那张快要笑烂了的大脸。
“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朱绢小姐,”
丈助用手抚摸着自己下颚,
“虽然在土岐峠和朱绢小姐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回忆,可是我心里始终对小姐你一往情深哩。在这个令人心醉的春夜,耳边传来弦之介大人和胧大人的甜言蜜语,丈助我实在是不能忍受一个人睡在监狱里。出于思念之情,我正想到朱绢小姐那里去,没想到你竟然和我想的一样,居然到我身边来啦……”
“你是、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朱绢喘着气问。丈助却呵呵一笑,
“这就是爱的力量。”
丈助再次恬不知耻地笑着,伸出胖乎乎的双手,想要触摸朱绢。朱绢一下子跳到离丈助三米开外的地方,唰地一声拔出了怀中的佩剑。
“啊?又要打啊?真是无情无义呀。”
丈助虽然夸张地瞪着两只小眼睛,不过全身却如同充满了空气的帆船,紧张了起来。因为丈助先前已经领教过一次朱绢“梦幻血界”的厉害,当然不敢大意。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丈助的眼睛闪闪发光,
“还想让我再脱一次吗,朱绢——呵呵呵。要是你自己没有宽衣解带的时间,那就让我代劳吧。”
第二次的战斗,明显对朱绢不利。就像丈助所嘲笑的一样,梦幻血界只能在对手不知道的前提下施展。一旦被对手了解以后,就很难有施展的机会。朱绢盯着丈助,如白蜡一般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黑点。
再仔细一看,鬓角附近也浮现出好几个斑点,然后连成丝线滑落下来——是汗,是朱绢因为陷于苦斗而渗出的汗水,而汗水,竟然也是血红色的!
朱绢额头上的血汗,不觉之间变成了涌出的泉水。不久,整张脸上都流满了血红的汗水。不过,丈助虽然已经知道朱绢的忍术,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一动不动地僵持着,就像两尊塑像——
“朱绢!”
朱绢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胧从阿幻宅邸赶了过来。
朱绢就像一根绷断了的弓弦,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
刚才在阿幻宅邸,胧发现雨夜阵五郎试图潜入弦之介的住处,于是运用破幻之瞳破除了阵五郎的忍术。她以为这边也是朱绢挑起的争端。丈助则对发生在阿幻宅邸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他龇牙咧嘴地对胧笑着说:
“其实,就像土岐峠在下曾经说过的那样,我对朱绢小姐真的是一见钟情。虽然今天又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可是我觉得我和朱绢小姐,应该也可以做甲贺伊贺和解的模范。这到底是不是我的非分之想,还有朱绢小姐是否能够答应,想请教胧大人的意见。”
丈助的告白反而让胧手足无措。
“嗯,这个,”
她吞吞吐吐地说,
“这个,还是等婆婆回来以后,再请教她老人家吧。”
胧慌慌张张地抱起朱绢,
“朱绢,该休息了。唉,今晚还是和我睡一起吧。”
朱绢踉踉跄跄站起来,胧扶着的她,离开了丈助的视线。
但是,不仅是朱绢,就是胧,也没有想到雨夜阵五郎想要杀死甲贺弦之介主仆。她以为雨夜阵五郎只是对弦之介抱有怀疑,为了监视弦之介和自己的谈话,才爬到屋顶去的。
就算如此,这也是缺乏礼貌的表现——胧这样想。所以她破除了阵五郎的忍术以后,并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她知道对于雨夜阵五郎而言,当身体溶解的时候被破除忍术,而后又不给他水喝,是一种比死还要痛苦的惩罚。
“水……水……水……”
雨夜阵五郎还在院子里苦苦挣扎。寒夜的大地对于雨夜阵五郎来说,却像是炙热的沙漠和饥渴的地狱。
一个人影走近了这只蛞蝓,
“奇怪,这是……”
皮球一样的鹈殿丈助晃着圆圆的脑袋,自言自语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