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吗?”
破哥哥一喝之下的张弘正,立刻满脸通红沉默不语。
此时张弘范之子张莲亦从军在营,字公端,年龄为十五岁。由于曾经在狞猎之时于其父面前刺杀猛虎,因此年纪轻轻地就威名响震。张连亦无法认同父亲之态度。然而随着事态之进展,他却不由得地受到文天祥那股毅然态度所吸引。气势高傲之胜者与摇尾乞怜之败者,这样的画面他不知见过多少回了。然而挂着战败之手铐却仍然昂首阔步勇敢向前,气势甚至压倒胜者之人物,至今他才第一次见到。
“吾等此后将进入潮州城,有请文丞相一同前往。”
被掳获的文天祥当然没有拒绝之自由,不过张弘范仍是一贯地郑重。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儿子面前低声说道:
“何谓真正的士大夫,你可要仔细地看清楚了。从潮州出发为止,照顾丞相的事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以宾客之礼相待。只有自杀这一点要特别留意。”
张畦紧张地一拜。
文天祥是士大夫。从前镇守扬州的李庭芝,以及参知政事陈文龙都是。由于士大夫信奉儒教训示,伤害身体之事是严格被禁止的。因此士大夫从未以刀剑自杀,而是采取服毒、上吊、投水、绝食饿死等等手段。陈文龙选择饿死,李庭芝之所以投水失败!原因都在于他们不想以武人之身份,而想以士大夫之身份就义。所以说,张连只要注意这点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个时候,单独行动的杜浒也在元军的追击之下,好不容易才逃回崖山。身边只有不到几名的士兵而已,满身的伤口污垢,精疲力竭,连站立步行都极为勉强,状况实在非常凄惨。
“只有一人逃出实在诡异。说不定他已经成为元军之密探了呢。应该把他给斩了。”
原本就讨厌杜浒的苏刘义如此主张,不过张世杰和陆秀夫却一致地摇头否决。
“杜司农(司农卿·杜浒)绝不是这样的人。他好不容易才生还回来,我们应该接受他才对。”
从张世杰和陆秀夫的态度看来,倘若文天祥大难不死逃了回来,他们想必也会默默接受吧。
就这样,社浒在崖山之行宫获得了一席之地。
Ⅵ
八个月过去了,陈宜中仍然滞留在占城。这是一片冬天也很温暖、绿意从不断绝之土地。和杭州等等相比当然是差了一截,不过都城中亦有数万人居住,王官及寺院周遭房舍林立,市场里的物产也非常丰富。虽然被奉为宾客礼遇,感觉相当不错,然而手边之重要任务却半点进展都没有?也就是将端宗皇帝和宋之船队迎至占城之任务。陈宜中委托郑虎臣开始物色适合兴建大宋行宫之士地。
“因为陈丞相曾有恩于我,所以我才直言,投靠我国实在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情啊!”
就在这一年即将结束之某日,占城王族中的有力人士将陈宜中招来自己家中,给予这样的忠告。两人之对话以汉语进行。这是在杭州所使用之语言,也就是说,这位有力人士曾经到杭州去留学过。
“你的意思是,贵国已经与元互通交好了吗?那么大宋三百二十年来与贵国建立起的友谊呢?”
“听到你这么说,我也感到很难过。可是我们只是个小国罢了。就连宋朝都屈服于元打开临安府投降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又怎么有办法与元对抗呢?”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当然,我们是不可能为了协助元而配合出兵的。只是修好而已。而且,陈丞相一家,想在我国停留多久都没有问题。当然,我由衷地希望丞相能留下来,将中国先进之学问与医术传授给我国。”
自己又被当成了大夫看待了吗?陈宝中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淡淡的苦涩,经过片刻的思考,他终于回答。
“关于我个人之事,我非常感激。不过,光是这样实在是毫元意义。难道就没别的办法让宋之行宫在此地兴建吗?”
“抱歉,这点实在有所困难。”
这位王族人士将朝廷之本意转达得相当清楚。倘若是默默无闻的亡命者,尚可佯装不知地加以收容,但是要同意宋朝之旌旗高高升起的话可就困难了。
“那么,陈丞相,继续向西的话你觉得如何呢?”
“向西?”
“没错。你也知道,与我国以海相隔的西方就是暹罗国。”
暹罗国之后代就是泰国王朝。陈宣中与文天祥所生存的这个时代,正是素可泰王朝之发展时期。当时被称为“大王”的兰坎亨王才即位不久。他积极采用中国和印度文化,为国家制度奠定基础,建设都城,以至于整个国家之发展相当迅速而且显着。
陈宜中一沉默下来,王族就开始雄辩滔滔地热心推荐暹罗之行。
“那里已经有好几百名的中华海商居住。平原宽广丰饶,再多的人口也容纳得下,和我们进种狭小多山的国家不一样,想要建造广太的行宫更是容易呢!”
对方的饶舌带给陈宜中一种拼命的感觉。元之贪欲无穷无尽,占城打从心里害怕被其征服的矛头指到,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陈宜中向王族告辞离去。乘着占城人所抬的轿子回到旅舍之后,他招来郑虎臣,急切地将事态告知。
“不论如何,一定得先回行宫一趟。”
“回去之后又能怎样?”
“当然是将占城无法依赖之事,先行票明皇上及皇太后。”
“票告了之后又如何?”
郑虎臣相当清醒。
“占城靠不住。那么,就该接下来的事情吧。干脆奉劝朝廷放弃赴占城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