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方现在正处于失去幼主的丧期之中,在这样的时机之下发动攻势,于仁于礼都不合吧。应该暂且按兵不动才对。”
虽然也有这样的意见,但是反对之论调却占了大多数。
“这岂是讲究形式上仁礼之场合?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一口气将亡宋之余尽扫灭,让天下到回复到太平才对。”
阐述着这番具体意见的人就是西夏王族后裔之李恒。
“最重要就是讨伐文天祥。他和朝廷之间关系不佳,被孤立在外。虽然兵力不强,不过以他不屈不挠之个性,只要仍是自由之身,就一定会持续地奋斗到底。最好先将陆地上的余尽一扫而空,然后再从海陆两面攻打卫王。”
在元朝的正式看法之中,由于并不认同帝景之即位,因此只称之为卫王。李恒之意见为镇国大将军张弘范所认同,元军之作战方针于是确定。
祥兴元年六月。宋之行宫移转至崖山。孤立在外持续奋战的文天祥,好不容易得知端宗皇帝死亡以及帝晨即位之消息。文天祥心中明白,事到如今再也无法继续地孤军战斗下去了。于是便令使者将上奏公文呈送崖山。虽然清楚表明合流之意,然而朝廷却只送来一封“文天祥封信国公”之公函,并未同意他前往崖山行宫参拜。
此时身在行宫的陆秀夫与张世杰究竟在想些什么?从偏袒文天祥之立场看来,陆秀夫和张世杰大概是妒忌文天祥之功绩与声望,害怕他回来争夺地位吧。但是就文天祥而言,他根本没有理由去夸耀那些招人妒忌之压倒性功勋。或许是这样吧。
“既然当初认为此处无容身之地而出走,如今再次归来岂不同样困扰?再说,他不是一直处在疫病流行之地区吗?若是将那疫病带回朝廷的话……”
实情多半是如此才对。此时,张世杰亦受封越国公。
这一阵子,文天祥一路辛苦地四处转战,一边整理着身边事务。在母亲与长男相继病死,自己也因过度劳累和营养失调而导致左眼即将失明之际,他修书给弟弟文壁并送上白银千两。文璧原本在广州附近的惠州担任知事,在元军迫近之时他毫无抵抗地开城投降。虽然是个生存态度与哥哥完全不同之人物,但是至少目前境遇安定,因此文天祥才委托弟弟办理母亲与长男之丧事。
宋祥兴元年十二月二十日。
在潮州附近山中一处名为五坡岭之地方,文天祥受到张弘正所指挥之元朝大军包围。张弘正为张弘范之弟,因勇猛无比所以担任其兄军中之先锋一职。旗下兵将亦全属精锐。饥饿又疲惫地徘徊在疫病发生地带之文天样军,完全没有对抗之能力。几乎就在一瞬之间,死的死、散的散。在流血与哀嚎声中,文天祥之一名部下刘子俊大叫道:
“我乃大宋之右丞相文天祥。要抓就抓我吧。请放过无罪的士兵们。”
刘子俊立刻就被抓住了,但紧接着又出现“这个人是假冒的,真的文天祥在那里”之叫喊,文天祥随即也受到重重包围。文天祥从怀中取出脑子,一口气吞了下去。但是——
“没放。为什么?”
文天祥极为错愕。濒临死亡之痛苦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是陈宜中欺骗了他,所给的并不是毒药?还是因为事情过了两年半,毒性成份已经消退?还是有什么人不希望文天祥死去,所以偷偷地将毒药换走了?种种的可能性在文天祥的脑海里浮现掠过,但是惟一可以确定的却只有自己仍然活着的事实。
两名强壮的元兵分别按住了文天祥之双臂,第三名之元兵则拿来一副牢固之手铐。听着手铸被上锁的声音,文天祥同时也下了决心。
“这是天命。无法自杀。那么就死在这些骄傲自大的元人手里吧!”
他向元兵告知自己之官位姓名,并以冷静的态度被带走。
最悲惨的是刘子俊。在弄清楚他并非文天祥之后,愤怒的元兵在巨大的锅中注满了油,在下面起火把油烧至沸腾,然后将刘子俊丢人锅中。可怜的刘子俊就这么活生生地被烹杀至死,飞溅出来的热油还烫伤了数名元兵。
不久之后张弘范来到现场。在得知刘子俊被惨杀之经过后,他狠狠地斥责了部将一番,不过此刻还有另下件更重要的事情。他迅速命令部下将文天祥之手铐取下。
“阁下就是文丞相吧!”
到目前为止,文天祥所见过的元将之中,尚未有态度如此郑重之人物出现过。
“我乃大元蔡国公张柔之子张弘范,宇仲畴。在战场之上的种种无礼,还请丞相务必见谅。
在弟弟张弘正将座椅摆设好之后,张弘范便领着文天祥前往上座。对方以礼相待,自己便不得不以礼回应。文天祥郑重地回了礼,辞去上座。
“我不过是个败军将领罢了,这般礼遇我承受不起。”
不,相公乃是南朝丞相。就地位而言,相公尚在吾等之上。自称败军将领等等实在太过谦卑了。”
文天祥和张弘范之间的互相谦让,张弘正以不满之表情在一旁观望。在他的眼中,哥哥的郑重态度简直到了低声下气之地步。光是取下手铐这一点,对于败将而言就已经太过宽容了,就算是礼遇也无须过分到以宾客之礼奉请至上座呀。
虽然注意到弟弟的表情,但张弘范予以漠视。
“您若有什么希望的话,请别客气尽量吩咐。”
“说到希望我倒有一个,就是死。你应该做得到吧!”
“实在抱歉,这点我无法允诺。”
忍无可忍的张弘正跳出来大声说道:
“既然他本人也这么希望,为何不干脆杀了他?这个人的部下,每个都态度干脆地只求一死!”
“放肆!礼遇这位大人是皇帝陛下特别吩咐的。你身为臣下,竟敢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