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南行北行

及女性,因此特别予以免除。

  “皇上仁慈,实在令人感激。”

  确实如此。这绝对是仁慈的行为。回顾历史,因为新王朝而全族遭到杀害之皇帝比比皆是。或许这才是亡国者的最大悲哀吧。

  三宫之中的谢太后由于旧疾复发,因此被允许留在临安。但是恢复健康之后还是必须前往大都才行。跟随幼帝和余太后北上之人包括皇族百余名以及上下官员一共数千名之多。

  除北之外,尚有太学生数百名。这些未来高级官员之候补人才也一个不留地全部被伯颜强行拉到北方。这样的行为有一部分也是为了顺从求才若渴之忽必烈的指示:最好能将治理天下之人才全部集中到大都。从此以后,杭州临安府便丧失了政治中枢之机能,只能以海外贸易中心之经济都市继续发展下去。

  伯颜之步代相当快速。在接获情报得知宋军勤王派即将发动攻势,夺因幼主的情况之下,岂有容许事情发生之余地呢。

  仍旧镇守在扬州与元军持续抗战的李庭芝,就是策划这次行动之首脑。

  李庭芝是发掘陆秀夫之才能,并予以拔擢之上司。原本是一文官,直到将具有稀世名将之称的孟珙纳入幕僚之后,才渐渐地充实起军事方面之知识和经验。自从接任扬州知事以来,其出色之守城能力令元军大为赞叹。当李庭芝得到幼帝即将被带往大都的消息之时,是即愤怒又感慨。

  “临安的重臣们真是没用。难道连以城墙为据阻挡敌人,等待诸方援军到达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李庭芝的愤怒与叹息,部将姜才完全能够体会。他双眼浮现着激动的泪水,对着上司说道:

  “天子刚从临安出发不久,距离大都尚十分遥远,请派遣精锐部队一支,我必会突破北兵重围,将天子救出。”

  李庭芝颌首同意。

  “以寡击众,虽然未必有成功之胜算,然而身为大宋臣子,却非得向丑虏报这一箭之仇不可。”

  此年为闰年,三月有两次。到了闰三月,江南早已进入春。正确地说来,由于扬州位于长江之北,所以风土气候可算是江南之一部分。李庭芝慌忙地拟定计划,探索情抛。

  这一夜,姜才率领着精心挑选之四千骑兵精锐部队离开扬州城。一旦出动大军,阿术一定会马上得到消息。虽然也考虑过采取欺敌之计,朝其他方向出兵,然而以阿术之聪敏,反被其识破真正目的之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在诸多考虑之下,于是决定不用任何的小伎俩,专心一致地慎重行事。如同阿术之于李庭芝的高评价一般,李庭芝对于阿术之将才也十分认同。

  宋朝幼帝与余太后之座船沿着大运河北上,朝向遥远的大都前进。周围全是扰壤的元军军船。不但如此,连运河两岸都布满了元军铁骑之坚固防守。直到将幼帝一行送入大都之城门为止,伯颜绝对不会因为一时之大意而破坏掉十年之努力无功而返。

  夜晚,船只停驶。不论在船上还是在运河的两岸都燃起了无数的火炬,令水上仿佛出现了一座不夜之长城。

  “这么一来可就无法贸然地加以靠近了。”姜才低声说着。

  在火光通明的炬火之中,姜才认出了伯颜之元帅旗帜,旁边所停泊的大船看来应该就是监禁幼帝之船只了。想要突破这十几二十层的重重关卡,实在是极为不可能。时间不断地流逝,月这已经高挂在夜空之正中央。

  “绝对不能徒劳无功地就这么回到扬州城。”

  就在姜才开始焦急起来之时,后方忽然出其不意地涌现隆隆的马蹄声,元军也开始骚动起来。火炬的数量越来越多,蒙古语和汉语之叫声交杂错乱。阿术在查明了姜才动向之后,便急急地向伯颜呈报。

  姜才的四千骑兵顿时被元兵重重包围。人马及刀枪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姜才一边指挥着部下,同时两手执剑,如同闪电般地在刹那之间砍倒了三十余人。弓箭之声呼啸而过,姜才之座骑身中三箭倒卧在地,并且把姜才甩到了地上。

  元将丁促在姜才面前停下马,长枪已经猛烈击出,然而却反被跃起之姜才一剑刺中,立刻从马上被斩落下来。正当马儿高声嘶呜打算向前狂奔之时,姜才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握着大剑就这么朝地上一蹬。下一瞬间,他已跨在鞍上。即使看在蒙古人的眼里,姜才刚刚的那番精彩动作,也简直是神乎其技。

  “北贼,闪开!”

  挥舞着大剑长驱直入的姜才无人能敌。好不容易姜才终于突破元军重围,回到扬州城内。而四千骑兵也得以大半生还。

  虽然姜才从此威名远播,然而却未能夺回幼帝。另一方面,久围扬州不下的阿术则颜面尽失。这位高傲的大贵族在月下望着扬州漆黑之城墙低声发誓,绝对要将它攻陷。

  闰三月二十六日。伯颜终于凯族回到大都。

  和江南比较起来,大都虽然风冷空气也干,但是从阳光看来确实已经是春天了。西方与北方可以遥望蓝黑色之山脉,东方和南方则是一片无限之平坦,城壁之高度与总长度在规模上足可凌驾杭州临安府。

  漫长之旅途终结,幼帝和余太后被传唤至忽必烈之宫殿。殿内席宴大张,代宋诸将都一一获得封赏。宋之幼帝被授予瀛国公之封号,并且规定必须在成年之后遁入佛门出家。看着坐在大宴未席一直低着头仿佛在忍耐着一切的幼帝母子之姿态,忽必烈之皇后察泌悄悄地擦拭着眼泪。忽必烈查问原由。

  “怎么泪眼汪汪的呢?你为那些人们感到悲伤吗?联一定会尽可能地厚待他们。”

  忽必烈说完之后,皇后静静地摇了摇头回答:

  “自古以来,世上从未出现过得以延续千年之王朝。妾身现在虽然高坐在胜利者之席位上,但妾身之子孙又将如何呢?难保哪一天不会沦为败者,必须跪伏在石板之上向敌人乞求慈悲呀。想到此,我就不禁悲从中来。”

  忽必烈沉默不语。他凝视着幼帝母子,看着他们置身于热热闹闹此起彼落的蒙古语之中,因为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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