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实世界里,眼睛属于感觉器官,不可能会放出光线。所以再怎么说,眼睛都只能算是一种「感受体」而不是「发信体」。不可思议的是,在五种感觉器官中,不知为何,就只有「视觉」一直到现在都受到人类的特别看待,据说是因为「眼睛」这个感觉器官能够明显地分辨「觉醒」和「镇静」。或许是这样没错吧,看来我也没必要继续绕着这玩意儿打转、但只要提到「杀眼」,则绝不能跟前面说的「那类东西」混为一谈。总之,它是「自杀之眼」,而非「杀人之眼」,即看到它的人并非去杀别人,而是将落入死亡的深渊,这就是「杀眼」所代表的概念和理论、不过等我想到这些,都已经是之后的事了。再说,勘缲郎似乎完全不知道「杀眼」这类有的没有的东西,只回了我一句「是喔」,就继续说他的话。

  「你知道吗,听说除了考试,还有很多手段可以进入日本侦探俱乐部。」

  「这大家都知道。看是要通过一年两次,难度和国家一级考试一样高的入部试验,还是要用所谓的『提出推理』,也就是揭露一件悬案的真相,然后把这当作送给俱乐部的见面礼进而获准进入。除了其他一些极少数的例外,基本上就是这两种方法吧!」

  顺道说明一下,所谓「极少数的例外」,指的就是由总代表或副代表之类俱乐部的干部直接物色新人,而那些新人在俱乐部里扮演的,就像「主要打击手」之类的角色(虽然我也觉得这种比喻有些微的误差,还请各位看倌海涵)。据说俱乐部的上级大多是靠这管道进来的。只不过这样好康的事跟勘缲郎(还有十五岁的我)绝对是牵扯不上的。因此一般来说,想要进入俱乐部,就只能靠入部试验和「提出推理」这两个方法了。通过试验的人从最底层的第七班开始工作,用「提出推理」的人则是从第四班开始。相较之下,「提出推理」这方法的难度当然比较高,但日本侦探俱乐部的入部试验其实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我才不屑用什么考试之类的蠢方法!我当然是选『提出推理』。」

  若有两个难度不同的东西,则一定选择难度较高那一方。勘缲郎不在乎地说道。

  「……嗯,很像你的作风。」

  从刚刚到现在,我们已做了某种程度的情报交换。虚野勘缲郎:十五岁,目前侍业中。住处未定,无亲人,冈山出身。萝卜睦美:二十五岁,京都大学毕业,现职上班族。公寓单身生活,故乡在九州。勘缲郎对于其他我的个人资科似乎没什么兴趣;而关于他的事情,我就算问了,也抓不出一个具体概念。只靠这样彼此简单的自我介绍,也没办法证明内容真假,但我不认为那些家世背景之类的东西对勘缲郎这种人有任何意义。再说,那种需要靠确认双方的身分证或各片之类的东西才能成立的人际关系,我早就觉得厌烦了,所以姑且就让两人保持现状吧!

  「喂!睦美,你有没有仔细听我说话啊?」

  「有、有啊……不过无别说这个。勘缲郎,我算算也比你大上了十岁耶,不是非要你说敬语不可,但至少别这样指名道姓的好不好?」

  「真爱计较!要叫你睦美『小姐』是吧?这样在文字上作装饰有什么意义?我猜你一定是没什么朋友,但不知为何,敌人倒是一大堆的那种人吧?」

  一针见血。

  「这类型的家伙总是用带着敌意的眼光来看事物,然后自己幻想出一堆敌人。可能是怕自己被别人看轻了,不但固执倔强又爱摆架子,结果其实根本没人在理你。」

  「……那、那你自己呢?看起来也不像朋友很多的那种人嘛!应该是独行侠之类的。」

  「哈!我朋友可多了。但说到敌人嘛……该怎么说呢,那些惹人生气的家伙我都一下就忘了。当然是有啦,不过都记不得了。不过若是喜欢的人,我倒是一个都忘不下了。」

  「……」

  我跟他正好相反。只要是伤害过我的「敌人」,我一个部不会忘;反而是从前感情很好的朋友,能想起名字的只剩一两个。

  从刚刚就一直有个感觉。越是和勘缲郎交谈,越是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迟钝。为什么我要选择坐上车子?如果那时我冲进日本侦探俱乐部求救,甚至当场就在黑衣男子面前撇清勘缲郎跟自己的关系,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像平常那样悠闲地回公司,不就没事了吗?但为何我就是做不到?或许是因为我不放心勘缲郎吧,无法对这个才刚认识的少年置之不理。

  「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别人说话要专心听,这点礼貌没人教过你吗?我倒还有点印象。」

  「抱歉!你刚刚说到哪了?」

  「真是的!亏你还是个大人。现在可是危急情况耶!需要你帮忙的事还很多,拜托你专心一点!」

  距离那场在日本侦探俱乐部大楼前的骚动已经过了六个小时。抢走那辆被喷得五颜六色的大货车的勘缲郎(那时车钥匙就插在上面)在让我坐上前座后,就一路照着像是经过计画般的路线,毫不迟疑地往这里——比睿山山路旁的一个停车场开来。我在一个外观十分老旧的贩卖机买了罐果汁(我知道在这种地方说这个有点不适当,不过二百四十圆的饮料钱是我出的,而勘缲郎身上的现金——信不信由你,竟然只有七圆!)一边喝着,一边听他继续说。

  「刚才说列哪了?啊,想起来了!我去图书馆和犯罪资科馆大概翻了一下以前的报纸,伹那种高难度的悬案几乎一个也找不到啊!」

  这是当然的啊!从前那个立志成为侦探的我也和勘缲郎一样,有着「什么考试嘛,提出推理这方法才厉害」之类不自量力的想法。然而现实是,在讨论要不要推理或推理是否正确之前,光是想要独力发现悬案,就是一个极难跨越的关卡,「L犯罪」——一种极度凶恶,唯一够分量拿来献给日本侦探俱乐部的重大犯罪——就算发生了,其事件本身也因列入国家级重大案件而遭重重封锁,有关资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手的。像勘缲郎这样赤手空拳就想挖到线索,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嗯,你说的没错。我查了过去十年份左右的报纸,也没看到一个比较特别的案件。」

  「十年份?想不到你还满拼命的嘛!」

  我还记得自己那时查了三年份的报纸就投降了,然后还逞强地为自己代了个虚荣的借口:「反正能干脆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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