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冠个「名」字的侦探,也不曾想过要当伟大的英雄人物。尽管对于英雄我总有一份憧憬和热爱,但那也只限于单纯的向往之情、我希望成为能帮助受到生命威胁之受害者的侦探,以及能够保护被无情命运捉弄之加害者的侦探,阻止悲剧一再重复,这就是我心目中真正的侦探。不但没有一丝如逆岛菖蒲口中的那种傲慢,反而具有高尚的人品,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善良的心。比起谜题更懂得人情世故,比起逻辑论理更相信自己的梦想。这就是我想成为的侦探。
跨上机车。
现在,我要完成我的工作,将曾经拥有的梦想再一次怀抱心中。我不再认为相虚野勘缲郎在日本侦探俱乐部前的相遇只是一个偶然,也不再认为当时跳上货车只是一时糊涂。甚至连刚刚勘缲郎挑战的「过五关」也不只是巧合。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偶然和巧合吗?没有什么是偶然才有的结果,也没有什么是碰巧才有的结果。真正存在的,就是我自己带来的结果。
我要追上去。
就追吧!
「……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房里只剩下勘缲郎和逆岛菖蒲两人。她转身回到原先那张椅子,然后问道:「与其叫那种优柔寡断的女人,还不如你自己去追不是更快?」
「那可不行!我有些事还没跟你解决。而且刚刚被那位大哥伤到脚,痛得根本跑不动。睦美一定比我更适合抢先椎冢鸟笼到达日本侦探俱乐部。」
被捆绑着的勘缲郎毫不畏惧地回答。逆岛菖蒲不解他看着他说:「适合?对了,那个人以前也想当侦探嘛!所以你才认为怎么去俱乐部大楼她一定很清楚,是吧?哎!那已是老早以前时事了。对一个已经忘记梦想的上班族,你还期待什么?那种夸张的妄想,我劝你还是用在自己身上就好了。货车是在五分钟前出发的。虽然上面载了那些东西得小心驾驶,不过我想两人之间已经差了五分钟的路程了。」
「嘻嘻。还不一定喔!这种事难说……」
勘缲郎并脚一跳,全身虽被捆绑,却依然身手敏捷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勉强抓到平衡感后挺起胸膛,和逆岛菖蒲四目相对:
「我敢断言,睦美绝对会比椎冢鸟笼先到达俱乐部大楼。不只如此,她还会漂亮地拦截椎冢鸟笼的爆炸行动;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但就是这个绝对会成功!」
「你那种没根据的断言我已经听腻了。」
「哼!连最后一张牌都不敢翻的胆小鬼还想跟别人说什么?不过说到胆小鬼,或许我也没资格骂你吧!」
「?」
「嘴巴上说什么要挑战像日本侦探俱乐部一样『巨大的东西』……但我采取的行动,不过是为了成为这个存在的一部份所做的尝试。对方准备好的考试就像是他们递出的托盘,而我只是去配合它的形状罢了。这算挑战吗?或许那只是抱着一种好玩的心态去做的。你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不简单!敢面对面找那个巨大存在的麻烦。哎!怎么连我都感性起来了?和睦美认识这件事果然是有意义的!一个人对我的影响竟然这么大,还真是想不到……」
「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自言自语吗?我不是侦探,没有听别人自言自语的兴趣。」
「这不是自言自语或玩笑话。我是在向你这个『无印的逆岛菖蒲』说话耶!」
「……那我也问无印的虚野勘缲郎几个问题可以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怎样过生活的?还有,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就是虚野勘缲郎啊!没什么特别的经历,也没特别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更不需要什么目标,只要自己够酷就行了。」
「……哈哈!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人吧!反正本来就没想当英雄……因为我看过太多真正的英雄,所以对于英雄的标准可是很严格的。话虽如此,至少我对自己的生存之道是绝不妥协的……真无聊耶,你谈这种无趣的事干嘛?反正人生这玩意儿你再怎么努力挣扎,有时不过是需要再补一张牌(双倍加注)罢了。」
「……就让这句话作为你的遗言,没意见吧?」
逆岛菖蒲摘下眼镜,一副不想再看到勘缲郎的样子。然而勘缲郎不但不将视线从她身上栘开,反而更坚定地直视着对方。
「喂!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不自己去追椎冢鸟笼吗?」
「是啊!」
「答案的一半就如先前讲过的,因为萝卜睦美比我更适合去追椎冢鸟笼。不过,还有一半的理由是……从现在开始要发生的事对她太刺激了,所以我想先让她退场好了。」
「举例来说,不是有种以第一人称为叙事观点的小说吗?假设你现在是小说的主角,那椎冢鸟笼应该是那个叙事者吧!如果换成我是主角,把这次发生的事写进小说的话,叙事者就变成萝卜睦美了。可是每次读这种小说都会发现一些犯规的地方,例如叙事者不在的场面,就会忽然切换成用第三人称来写,要不就是一整章的叙事者替换成别人。这种变来变去,读者脑袋也要跟着转个不停的叙述手法是圈套吗?只要看到这种小说,我就觉得很不公平,读下去的兴致也突然被打断了,因为完全看不懂它在说什么啊!能看到的都只是作者编出来的东西。比赛这种东西就是要遵守规则才有趣,不是吗?读者怎么想我是不知道啦!不过对于执笔的人而言,就因为有这些规则……」勘缲郎看了一眼手铐和绳子,然后继续说,「……小说才有趣啊!当然先别管那种偷懒的作家,净是以自己的角度来乱写。」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解释嘛!这是我对你表达最后的敬意。总之,任何事都是因为遵守规则才显得美丽,这就是我要说的。只不过……什么事都有例外,而现在这个状况就是一个例外!我说啊菖蒲,不管那家伙是你的同伴也好,叙事者也好,你绝对有不想让亲近的人和喜欢的人看到的另一面!」
霎时,一种无情刻薄的微笑,像是残酷对待某样东西的微笑,在「叙事者」面前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微笑,浮现在勘缲郎的脸上,面对着逆岛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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