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旁的人影走了过来,就是先前为始跟余带路的第三秘书。他手上拿着巨幅地图,在余面前摊开,这是一帧标明了全雾立镇住家的住户地图,看着余手指的动作,第三秘书向主人报告。
“应该是藤冈商店。”
“你知道详情吗?”
“啊这……”
第三秘书踌躇起来。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难开口?”
“方便说吗?”
第三秘书的视线瞄向始和余,余己经明白这个动作的含意,当然法眼隆元也是。
“你什么时候胆子练得这么大,敢质问我?”
法眼隆元的话里充满了身为权力者的优越意识,第三秘书闻言惊慌失色,立即连忙答道:“此人在过去的反镇长运动中,曾经受我们公司指示负责贿赂反镇长派。”
“哦,我记得他参加三次镇议会议员选举,结果都落选。”
法眼的嘴角轻微扭曲起来,吐露出嘲讽的声音,对于这位财经界的有力人士而言,别人都是他侮辱的对象,不论是兄弟、部属甚至朋友。
“那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还妄想当镇长,别看镇长职位好象不大,却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做得好的,就跟一个公司的社长一样。”
隆元的视线瞟向胞弟雅元,雅元则带着不服气的表情直盯着地板,隆元在扶手椅上坐直身子,厚实的嘴唇蠕动着。
“喂,我听说你的狗也跑掉了。”
“它只是受到惊吓一时躲起来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天晓得,你的两个老婆不也跑掉了,到现在根本就没回来过,我想狗也有选择主人的权利吧。”
第三秘书不经意地别开眼,即使不欣赏主人的弟弟,但内心仍然不免对法眼雅元表示同情,因为他的兄长在初次造访的客人面前,不断揭露他的隐私并大加讥讽。
始也将前嫌置于一旁,多少可怜起法眼雅元的处境,只是他现在十分不满意一件事,法眼隆元从刚才就对藤冈那名怪异老人的事情避而不谈。
突然间,隆元毫无预警地朝始说道:
“竜堂先生,我很欣赏你。”
“那可真是不敢当。”
始不想做出太多响应,他已经无意继续这样的对话,因为对方怀柔的意图过于露骨,目前他只有保持最低限度的礼貌。
“如何?要不要来我的公司上班?我会安排你到秘书课,待个三年再调到企划课,将来就提拔你成为总公司的董事或者子公司的社长,如此一来你就是最有希望的干部候选人,并将接受我亲手栽培。”
狗眼看人低,始心想。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呢?这样总比私立学校的理事来得好多了不是吗?”
“我无意进入一个不重视员工的公司。”
“你说的怎么跟那群跟不上时代的工会讲的一样?我最讨厌那种明明能力差却只知道要求权利的家伙了!”
“你意思是如果能力差的员工失踪就没有必要派人搜索吗?”
始的语气平静自然,法眼隆元却有如受到强风压迫,整个身子略往后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国语,你应该不会听不懂才对。”
始提及的是先前从别墅管理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口中得来的情报。据说有两名警卫在夜间巡逻时下落不明,然而总公司发出命令,指示在国际戏剧节结束之前这次意外绝对不可泄露出去,因而此事不仅没有公开也没有展开搜索行动。
“听说连失踪者的家属也被蒙在鼓里,像我们这种基层员工实在不应该太多嘴,但是我真怀疑上头的管理阶层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员工的心情?”
当时管理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曾向始等人如此诉苦。
“是谁那么多嘴?到底是谁?”
“听我一说你就想揪出犯人,这样只会突显你的度量狭小罢了,重点是……”
始语气冷淡地转移话题。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接见默默无名的一般市民,况且又没有事前预约。”
法眼隆元的粗指看似焦虑又像胆怯地敲着扶手。
“那你做出结论了吗?”
“是的。”
“什么结论?”
“你之所以这么做当然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让那个叫藤冈的老人逃开我们的追赶。”
法眼隆元正面接受始的直视,喉头深处发出细小的吞咽声,敲击扶手的手指动作加快。
“话不能随便乱说哦,你意思是我——法眼隆元我故意放走闯进你们别墅的小偷吗?”
“你这番话的长度可以让嫌犯争取到一○秒的时间,不愧是国际戏剧节的赞助者。”
看到始的态度,第三秘书掩不住脸上不安与狼狈的表情。拥有超过二兆日圆的资产,旗下企业一○○○家以上,员工总数二五万人,头衔多得数也数不清,眼前这位是连大藏大臣、东京都知事见了也要卑躬屈膝的财经界巨头,一介平民青年居然胆敢与之对质并加以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