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大英帝国的末日 第七章 泰晤士河歌声缭绕

曝光后校长们并没有受到处罚,顶多奖章被没收罢了。

  始看了真是目瞪口呆。原来如此,充斥在教育前线的全是这种人,他们还得教诲学生:“要遵守校规”、“犯错就要退学”、“妨碍别人自由必须反省”。难怪日本教育会一蹶不振,为了获得奖章不惜扭曲规定,那种跟马口铁没两样的玩具真有这种价值吗?始完全无法理解,但确定的是世界上这种人到处都有。

  曾经有一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坚辞接受文化奖章,结果惹火了一群人,遭到歇斯底里的恶意中伤。且不论是接受诺贝尔奖而拒绝文化奖章,还是反过来拒绝诺贝尔奖接受文化奖章,或者两者一起接受,两者一起拒绝,这都是当事人的自由,他要做什么选择根本没理由让外人来说长道短。看起来那群人谩骂着:“太不像话了,真不爱国!”时的表情,就可以明白那是一种卑贱的表情,这群人一定是因为自己拿不到诺贝尔奖跟文化奖章而嫉妒得发狂。这与作家的个性其实毫无关联,诺贝尔文学奖是对于文学家在文学上的贡献给予肯定,就算此人是个骗子、负心汉、酒鬼而且不得人缘,最重要的是他的贡献得到认可。会因此大作文章的人想必是将得奖的人视为诸圣先贤,如此一来他们也会相信获得一等奖章的政治界与财经界人物应该比获得三等奖章的学者与艺术家来得更高尚。

  当大藏官僚因逃漏税、性丑闻等案件惨遭舆论抨击之际,却表示:“本人已辞退预定颁授的奖章,希望各界不要再继续渲染。”听了简直让一般市民无言以对。这群官僚们自以为做了重大牺牲,结果只会被当成:“这群人简直无药可救了。”

  反倒是站在第一线那群中间以下的公务员素来尽忠职守,当大地震与隧道意外发生时自卫队员前去救援,当暴力团体在东京地铁散布沙林毒气时,有个职员将沙林拿到车外拯救多数乘客却牺牲一己性命。愈往组织顶端,职业道德愈是呈现反比例的低落。害死数百名无辜人民,厚生省高级官僚却面露浅笑泰然自若地一口咬定:“我毫无印象。”他们那种如爬虫类的表情令一般市民也不寒而栗,而最为愕然的则是那群得知上司真面目的职员们。

  Ⅱ

  始折起报纸,夹在腋下。难得来伦敦一趟,要是被这种无聊的报导破坏兴致就太可笑了,好歹终究是自己要落叶归根的祖国。

  仔细想想这群官僚也值得同情,他们坚信幼时的社会体制会持续不变,因此拼命进入一流大学、一流职场,当他们好不容易站上顶端才发现自己多年来坚持的价值观已经落伍了,在求助无门的情况多少会感到走投无路、惶惑不安。”

  次男平心静气地提出异议。

  “我认为没有同情他们的必要,他们选择这条路完全是出于自愿,没有人强迫;到后来发现自己打错如意算盘,吸干了蜜汁,这只能表示他们欠缺洞察未来的能力。”

  所谓委婉的鞑伐就是如此吧。

  “况且,这群人刻意隐瞒真相直到渎职罪失效以逃避责任,接着动员国营媒体大肆宣传:‘全体日本人都有责任,只追究官员就等于魔女大审判不分青红皂白’,这种卑劣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同情,如果说财源不足就要增税,那需要大藏省做什么,连终也可以去当大藏大臣了,至少终还会在实行苛税之前将那群恶党送进看守所。”

  “没错。”

  始点头并看向正在犹豫这是褒是贬的三男。

  “各位听过人无信不立这句话吧,意思是政治上无法取得民众的信赖,国家就不能成立,这是孔子在两千六百年前就说过的话。”

  终松了一日气,庆幸没有演变成必须回答是谁在何时说这句话的惨烈状态:其实只要回答“孔子”十之八九都会猜中。

  “住专事件正是如此,问题不在于全体国民每人负担五千元,而是官僚们已经丧失了用金钱也买不到的信赖,而且最糟糕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注意到这一点。”

  续双手折起报纸,回答兄长道:

  “也就是说滥用国民血汗钱解决住专事件的大藏省官僚与为此辩护的国营媒体,头脑进化程度比孔子慢了两千六百年。”

  长男对次男偏激的言论只报以苦笑,接着仰望天空。

  “伦敦的天空就是像这样阴沉却不下雨。”

  弟弟们也随之望向天空,下一刻视线又回到路面。天空只不过是天空,道路两旁的两站与熙来攘往的行人比较令他们感兴趣。在他们头顶远处上方,有数个黑影隐约躲在低垂的深灰色云朵之间,外表拥有驴的头与蝙蝠的翅膀。

  ※※※

  下午三点,竜堂兄弟抵达第一个目的地。

  自然历史博物馆位于肯辛顿,创设于西元一八八○年。白石打造的厚重建筑物缀饰了无数小型雕刻,羽齿龙正张开双翼,带着饥饿的眼神俯视来访者。

  内容收藏了四亿组标本,有助于生物学与地质学的考察,而压轴的仍然是恐龙骨骼。在一个相当于好几个体育馆的空间里阵列着上打恐龙的全身骨豁,游客不仅可从地面仰望,也能从上方宽达三公尺的天桥俯视。走过桥面,左右可见霸王龙与三角龙的脸(头盖骨),感觉它们正穿越而过。虽然伸出手就能轻易碰触,但君子不动手便能得到乐趣。由于迫力十足,激动之余三男开始语无伦次。

  “太帅了太帅了,这就是我们的老祖宗。”

  在桥上往返数次,每次得到的感觉都不尽相同。猛一看,老幺正与一个七、八岁的金发女孩以只字片语在谈天,女孩微笑着将一颗纸包的糖果送给余,余也礼貌地报以笑容。

  “余那小子真吃香,连那么小的小孩也会送他礼物。”

  “终,那就叫做清心寡欲是为王,人家哪像你又不是小鸡却三不五时喊着‘我也要我也要’,别人自然避而远之了。”

  此时长男前来发号施令。

  “好,接着到伦敦塔。”

  竜堂兄弟也成了日本观光客的一群,不尽数消化各处名胜古迹就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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