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仙境之龙 第一章 再会吧!夏之光

  十月—日的英格兰北部洒满了秋天金黄色的光芒。气体化的水晶无声无息地落到地上,草和树叶上跳跃着黄色和红色、暗褐色的音符,静静地开始滑下冬天灰色的音阶。这里的气温比日本的东京低个六度C左右,夜里九点时,太阳仍然未西下。漫长的下午,在干爽的凉气当中,慢慢地游移着。云在空中涌动,每一瞬间都在变化着颜色和形状。和风嬉戏着。在一到冬天,一天之中太阳只露脸六小时的北方岛国上,先前的季节想必是一个和春天大异其趣而充满精彩气氛的时节吧?在这个国家没有所谓“漫长的酷暑”这种说法。从纬度上来说,伦敦位于比日本的札幌偏北九百里的地方。

  从伦敦往北北西四○○公里在湖水地和克罗斯威尔山的中间有一座德连佛德庄园。一个大约三公里见方的山丘都是庄园的建地,十八世纪前半建筑的旧领主和二十世纪中叶建筑的新馆依着榆木林并列着。南面的草坪连着缓缓的斜坡,到达几乎有二百公尺见方的池塘。

  名叫蓝伯·克拉克·缪龙,简称L·C·M的青年在草坪上走着。他的穿着虽然整齐,但是头发却散乱着,嘴巴充满了酒精的味道。他才在这一天和新娘互换永远相爱的誓言。

  “真是和平的景象啊!当整个地球毁灭的时候,这里大概也会带着维持着和平的景象咽下最后一口气吧?”

  话中满含着毒意,却一点热力都没有。蓝伯·克拉克用不健康的语气喃喃说着,然后歪了歪嘴角。

  “我就像那些距离结婚还很遥远的人一样地羡慕结婚。啊,权力和财富、名声都是同样的东西。”

  他停下了脚步环视着四周。从草坪到沉床式的庭园中摆放了约八十张像白色积木一般的桌子,椅子和摊位并列在一起,园游会热闹地展开。被散放在绿色棋盘上的棋子们谈笑风生,声音乘着风流向各处。

  一群显贵的淑女。或许该这么形容的吧?参加蓝伯·克拉克婚礼的名士淑女多达2660人,分别来自四十个国家,为了安顿他们住宿,主人方面包下了湖水地方的十八家旅馆。宾客包括有政治家、财界中人、外交官、法律专家、传播业者、画家、小说家、诗人、剧作家、舞台演员、歌手、作曲家等。他们无视于世界各地风起云涌的动乱,赶到这里来参加庆祝大会。甚至有人从洛杉矶坐着自家用喷射机越过大西洋来到曼彻斯特的。主持仪式的圣职者也是从伦敦叫来的。在伦敦,主张排外主义的极右派团体和来自亚非各国的移民之间产生激烈的冲突,内务大臣要求首相发出非常状态宣言。可是,事件的余波并没有波及德连佛德庄园。蓝伯一手拿着威士忌酒杯,走在桌子之间。几个像是财界中人的中年男性毫不客气地拉开了声量交谈着。

  “日本遭到痛击固然好,可是,让那个国家的经济完全破灭也不见得聪明。”

  “当然。杀了生金蛋的鸟会发生什么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日本的银行和汽车公司还有电机公司都被我们以底价收买了。在今年的圣诞节之前。”

  蓝伯·克拉克举起了酒杯,摆出了宣誓的姿势大声地说道。

  “即使在毁灭之日,我们也可以数着金币,计算着利息。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就救救我们的灵魂吧!”

  客人们闻言都蹙起了眉头,私底下窃窃私语。

  “他是谁啊?喝得醉成那个样子。”

  “是今天的新郎啊!缪龙大财阀的当家。我也只在相片上看过一次。”

  “他放着新娘不管在干什么?”

  总归一句话,有很多的客人还没有见过新郎。这在一般市民的婚礼中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更何况,今天的婚礼不是个人之间的结合,而是为了使四姊妹这个特权家族血统更浓所进行的仪式。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因为敬爱蓝伯而出席的吧?他们只是自觉到自己面对“四姊妹”时的劣等感。就因为如此,他们对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高位的人总是忍不住要反弹。

  可是,突然之间,他们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一个拄着胡木桃材质拐杖的白发老人走向蓝伯。

  “那不是老丹尼尔吗?真让人吃惊啊!听说在二十年前,他就辞去公职退休了。”

  “如果能得到独家采访的机会,一定可以获得普利策奖。”

  “如果可以公开的话。”

  人们交谈的声音经过压抑,就提显示二老人权威的事实。老人的名字叫丹尼尔·路易士·都彭,是蓝伯祖父的弟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以都彭家的当家代理人身分挥洒他毒辣的手腕。据悦如果他怠工的话,联合国的补给就会产生混乱,柏林的陷落就会迟个二年。他的哥哥是都彭家的主人,可是在三十几岁的时候就精神失常,在豪奢如王宫般的精神病院中终其一生。

  老丹尼尔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近哥哥的孙子。他挺直了背,嘴角如铁锁般牢固地紧闭着,俨然比蓝伯更有存在感。

  “蓝伯,你有什么感想?”

  “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大叔公。”

  蓝伯·克拉克的声音中有着全然的敬意,却欠缺诚意。老人根本就不去理会青年的虚礼。

  “你在香港似乎上演了一出丢脸的闹剧。”

  说完,他就转过身子。这是他要蓝伯跟他走的无言命令。蓝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仿佛要甩掉全身的醉意,跟在老人的后面走了。老人走进旧领主馆的玄关,一边说道。

  “对我们而言,最理想的人民就是……”

  老丹尼尔的嘴巴就像机械一般正确地开合着。

  “没有想像力的人,全面相信国家官方说法的人。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像纳粹的残党或国际禁药组织之类的人。这种人把爱和正义挂在嘴边,遵照绝对者的指导,焚书、打压其他的宗派、迫害少数派。”

  强烈的光针从老人的太阳眼镜中进射出来,蓝伯像是被麻醉针射中似地动弹不得。

  “他们没有从历史中学到任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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