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海市蜃楼都市 第七章 风云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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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村田早就战栗得整个魂魄都掉落到污积的谷底,他把额头深深地埋进地毯中,乞求名云泰信的慈悲。他再也不敢想要背叛名云了。村田是想这么说,然而,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本身的存在方式。如果他回到自己家中,接到干事长的电话,一定立刻就又变节,对着干事长猛摇尾巴吧?对村田这种男人而言,永远的主人只有“权势”,要让他臣服,就必须经常给他巨大的恐惧感和利益。而这种类型的政治业者在他的首领毁灭了之后,往往都还能够活下去。

  特意把村田叫去当面恫吓无疑的就是名云危机感的表现。他不让村田回家,先让他在地下的酒吧等着,然后名云和儿子益光进行善后工作的商谈。针对前天夜里的失态,没能“处理”寒川未亡人的事,再加上名云的部下们都躺进了医院,好不容易才让传播媒体沉默了下来。但是,事情实在叫人伤透了脑筋。

  “到底是谁在阻扰我们……”

  “那当然是干事长一派了!”

  名云大吼着。光从这个表现就知道他认同了干事长的能力,同时也证明了他的思绪正在僵化中。

  “还会有别人吗?这个干事长,老是想从各方面来向我挑战。或许他想把寒川未亡人当成活证人来使用。”

  “如果真是这样,爸……”

  益光的声音颤动着。他注意到了比父亲所指出的情况更危险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爸爸指使部下杀……不,处理寒川未亡人的事,干事长也会知道的。这个行为将可依杀人未遂罪提出控拆。怎么办?”

  被益光这么一说,名云也发现了事情的危险性。他从紧咬着的牙齿缝里挤出了呻吟的声音。

  “以前的日本人总是藉着切胜利把秘密和实情藏在自己心里,好保护国家和重要的人物。这不是日本人该有的美德吗?”

  被父亲正面一瞪,益光全身缩成了一团。

  “可恶的寒川!这对愚夫愚妇都令人发指!忘记了大和民族之心的非国民!只为自己着想的自我主义者!我一定要对这些不懂得自我牺牲美感的家伙进行报复。”

  当然,名云泰信毫不怀疑自己就是人格美丽和民族精神的代表性伟人。因此,他觉得别人服从自己,为他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对于否定他这种想法的寒川夫妻,名云有着激烈的憎恶和愤怒,可是,现在也无计可施了。只怕现在干事长的部下已经把寒川未亡人带在身边,掌握了名云下令杀人的证据。名云是动弹不得了。

  于是,因误解和曲解而产生的妄想束缚住了名云,正当他焦躁不安的时候,有客人来访了。秘书田代开了门,低着头报告访客的名字。是神圣真理教团的教主。名云的表情从不愉快转而为怀疑。

  “教主有什么事?”

  “教主不会对我这么低下的人说明来意的。他只是要求要见名云先生。”

  田代哈着腰,搓着两手,表现出比平时更卑屈的态度。不管是园浦也好,上坂也罢,名云身边的人们相继地出了差错,田代也知道这些事。这几天,名云也比过去更暴烈、更不高兴,田代敏感地察知名云总是以猜疑的眼光看着他的部下。在名云的王国中,田代就像是“城狐社鼠”,可是,当城堡崩坏的时候,他随时准备快速地逃命。田代的权势确实是不小,可是,如果事态发展到和代表着政权中枢的新干事长全面冲突的话,他的胜算大概在五成以下吧?

  田代是这么盘算着的,所以,表面上他对名云更是卑屈有加,他不能让别人看穿他的意图。他绝对不要重复园浦和上坂的覆辙。

  “好吧,让他进来。”

  名云下了命令,教主于是被请进了招待室。看到这个十七岁的教主时,田代内心不禁嘀咕着“真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可是,当他和教主的视线正面相对时,又总会有一种被镇压住的感觉。

  穿着和服来访的客人被请入了书房,在经过形式上的招呼之后,客人做出了奇妙的举动。他说了声“对不起”,便在名云引以为傲的檀木待客用桌旁蹲了下来。他把手伸进了桌子底下,拉出了什么东西。

  “名云先生,这个房间里的会话似乎都泄漏出去给某人了。”

  名云听了只是发出了低低的怒吼声。教主粗粗的指头前端拿着一个小小的窃听器麦克风。教主微微地笑了笑,用厚实的手拿捏碎了窃听器。名云在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大声叱骂着儿子益光。他要儿子立刻去找出做出这种胆大包天之事的人。名云对着转身离开房间的儿子背影责骂道。

  “没有用的家伙!如果他能精明一点,我就没有后顾之优了!”

  教主以含有恶意和满含乐趣的眼光凝视着叱骂儿子的名云侧脸。哼!真是乱七八糟。教主在心中嘲笑着。益光或许真的不够能干,可是在外人面前饱受父亲责骂一定让他很反感吧?海东集团固然强大,但是就因为是以前近代的家族支配为核心,所以,当名云泰信倒下来的时候,这个集团大概就会在一天之内瓦解了。

  教主先提出了话题。在这个月底之前,他自己要身兼教祖之职,改革教团的组织。

  “我要让我父亲退休。伊豆有教团的研修所,我要让他到那边去,过着他悠然自得的后半辈子。”

  “教祖才刚过五十岁吧?说他老,未免太可怜了吧?”

  “我父亲和名云先生不一样。他已经不适合再留在组织里了。就像名云先生有着当一个巨人的义务一样,我的父亲只适合过一个小人物的生活。请您不用担心。”

  阿谀的技术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教主接着又提及把白杨学院的土地拿到手的可能性。

  “以和平方式处理的话,三年后是确定可以拿到手,可是,这样一来,先生的计划不就太迟了吗?”

  “没错,是太迟了。”

  名云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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