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最后一口气。
那口气中似乎包含着奴伊的所有的温暖。
银古在奴伊的气味中静静地站着。似乎只要一动,就会破坏空气中构成了气味的东西一样。
银古的双手上流淌着黏稠的黑油,又滴落到了地上。
银古呆呆地望着它,手上的东西很快就好像被擦掉一样地消失了。
银古跪倒在地面上,那东西成了一滩黑色的水洼。
直到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了,银古仍然站在没有天花板也没有柱子的废屋遗迹里。
突然有风刮了过来,从森林对面广阔而干燥的倾斜地上卷起的土埃,彻底地覆盖了沼泽。
回过头去,原本曾是沼泽的地方,已经成立遍生杂草的黑色湿润的土地。
已经再也看不出那里曾经存在过沼泽了。
后来银古就再也没有停过脚。
无论是在没有热度的太阳光下。
还是在没有月亮升起的黑夜。
挥舞着旗帜,人声鼎沸、充满了舶来品的市场。
收割时期辛劳的人们都已经熟睡的村庄,分开田野正中的道路。
虽然有很多很多的人在,但是银古却好像在没有任何人存在的荒野上穿行。
我到底是从哪里来,又要向哪里去呢。
只有在默默地向着哪里走去的时候,才有真正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感觉。如果闭上眼睛,站住脚步的话,就仿佛从天地间彻底消失了。
所以银古最怕的,就是停住脚步。
无论是夜里,还是白天休息的时候,他都一直思考着奴伊的遗言。
正因为有就算是光酒也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个世界才有救的啊。
如果以后面对的,将是一个没有光酒存在的世界的话,那会是一种幸福吗?
还说是,会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地狱的开端?
银古想起了在狩房文库读过的关于眼福的故事。
那,的确是奴伊和我的故事啊。
在某个地方,有一个银发的美丽女乞丐。
这个女人被永暗夺去了家人与双眼,盲了双目的她在村庄间游历着,讲述着从未听过的珍贵故事,接受人们的钱,这才能活下来。
女人的故事都是虫的故事。
这个盲眼的女人,实际上有一只眼是千里眼。
那就是眼福。
无论是人的生死,未来的事情,将要降临的灾祸,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那些都是无法避免与改变的。
但只有一件事,她完全无法看到。
那是这个女乞丐在与永暗对峙时候到,一个无亲无故的男孩子。
在他自己都完全没有自觉的时候,就可以引得虫聚集起来,同时带来灾祸与幸福降临的兆头。
对于只要相遇就可以看清人的过去未来的女乞丐来说,只有这个可怜的孩子的过去笼罩在一片漆黑里,什么也看不见。
而他的未来却好像是一团闪耀着耀眼的光辉、令人无法接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