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虫师会不知道狩房文库的事,但是实际得到许可进入的虫师,却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虫师们都听说过,有个笔记者拼命地收集着自己这些人的工作故事,想要把这些事迹存留到后世。
从各国的各虫师们手中接过所有的虫的故事,把它们封印起来,能做到这些的只有当代最优秀的笔记者,而狩房家的人代代都继承了这样的血统,一直延续到今天。
第四代笔记者,狩房淡幽,她的出现不只在虫师们之间而已,药师,医生,以及其他各种有着异能的人都对她报以深切的期待。
虽然淡幽为了清静都住在遥远的狩房别墅,但前来叩门的人仍然是一日多过一日。
淡幽尽可能地会见更多的虫师,并且无论对方是什么样,都对他们报以敬意。
虫师们也都为淡幽那超过年纪的智慧,以及作为笔记者的天赋才能而赞叹不已。
虫师们所讲述的虫的故事,就是能够镇压栖息在淡幽右腿上的禁种之虫的药物。
阿玉为了这一点可谓是殚精竭虑,但最近右腿上的胎记已经明显地缩小了。
被他请上门的虫师们都得到许可,可以阅读别墅地下书库中收纳了狩房家历代笔记者记录下来的书卷,其数量可以说是浩如烟海。
他们读过狩房文库,从中找到新的术法,意气风发地离开了狩房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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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中只有一个例外。
面对庭院的最大的房间被设置来让虫师们讲述故事,那里现在正坐着个盲眼的老婆婆,她弯腰曲背的好像乞丐一样,旁边则陪伴一个从不开口的老人。
阿玉规定来到笔记者淡幽的跟前的,只限虫师一个人,但是老婆婆说老人不陪在身边就会不安,要求让老人通行。
阿玉有点犹豫,但是淡幽发出了许可。
老婆婆咳嗽了起来,老人就拿出一块破布来,让她把痰咳到里面,又扶着她,让她用疼痛的腿脚坐了下来。
阿玉让老婆婆先介绍自己。
我叫奴伊。
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老婆婆说了一个遥远的西边的国家的名字。
她说自己户籍上的丈夫都去世了,旁边坐着的男人是现在跟着他的人。他因为虫的缘故而不能再开口,以前他是以说故事为生计的人,当时甚至有人会用金子来换他的故事。
阿玉怀疑自己听错了。
拿金子来换虫的事情,之前从未听说过。
她想要把这两个人从淡幽面前赶开,但已经迟了。老婆婆说起了虫的事来。
一旦开始说起来,却不加以笔记的话,就等于解放虫,却又放弃不管一样。
过去,在某个山里的沼泽里,有着一种叫做永暗的虫。而那个沼泽的底部,则生活着叫做银蛊的虫。
淡幽握住了扶手椅的扶手,她露出了极度疑问的表情:
你说永暗?
老婆婆颤颤巍巍地点了下头。阿玉和淡幽互相对看了一眼,比起淡幽凝视着老婆婆的眼睛来,那张紧紧地闭着的嘴更显示出了她的紧张。
银蛊?
老婆婆点了点头。
叫作银蛊。住在永暗底部的没有眼睛的鱼。
老婆婆说出了能够抑制永暗的唯一一种虫名。
身边的老人把烟盆拉过来,点燃了烟抽起来。
老婆婆摸索着拽过老人抽烟的手,香烟的烟灰掉在了榻榻米上。她在榻榻米烧焦之前就把烟灰弹了出去,揪住了老人的耳朵。不能说话的老人张大了嘴巴,竖起了膝盖,用眼睛表示着疼痛。
这个人出身太低贱了,都这把年纪了,还不知礼貌在身份高的人面前抽烟
淡幽挥了挥手,意识是想让他们不用在意。
知道盲眼的老婆婆看不见,察觉到的阿玉代淡幽说道:
没关系的,有烟盆在的嘛。
这个时候,阿玉才发现淡幽一直没有说话。
淡幽察觉到了这个老婆婆到底把什么东西带到了这里。
不知道她带的是什么样的虫来,对现实的虫毫无防备的笔记者是绝对不能让虫在身上的,现在要警戒的就是声音。弄得不好的话,也许会像眼前的老人一样,被夺走了声音。
狩房家的笔记者代代封印在体内、形成黑色胎记的虫,就是传说会引发莫大的灾难的禁种之虫。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是它曾被阿玉的祖先封印在了淡幽怀孕的祖先体内,而那时所使用的就是叫做永暗的虫了。
这种被以毒攻毒的形式封印在人体内的禁种之虫,如今就在淡幽的体内活着。
据说,从光酒中混杂着的污秽所产生的永暗,使用光酒就可以洗净消失。
但是这十年来流动着光酒的脉筋在不断地枯竭。
不少虫师都发出了警告,认为这样下去,无论是光脉筋,还是作为虫的生命之源的光酒都会彻底消失,最后世间只剩下作恶的虫肆虐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