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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有个男人走近他,对他说道:
你是孤儿吗?
阿善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我在问你话呢。你是孤儿吧?只要到我们这里来干活,那就有大米饭吃哦。虽然不是每天都能吃上就是了。
阿善就好像被火烧到一样跑了出去。
奴伊!奴伊!
一直到看到穿过村子、走上了山路的白衣女人的背影,阿善才松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如果追上去的话,说不定又要被她赶开了。
路上奴伊一次也没有回头,阿善也一直保持着距离。直到走到沼泽边的小屋了,奴伊才头也不回地说:
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请让我留在这里吧。
不行。
可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正好适合做虫师,你只要在各国之间旅行就好了。
太阳下山的适合,奴伊开始做准备要离开小屋。
你不可以接近那个沼泽。
为什么?
会变得像我一样。
阿善直勾勾地打量着奴伊。
会变白吗?
没错。而且会变成独眼。
奴伊的背影消失在繁茂的森林里,阿善走出小屋,站到沼泽前面。就是那潭飘浮着腐朽的落叶、变成浑浊的绿色的浊水里关闭着光吗?
他在水边蹲下来,仔细地盯着水看。
水面忽然泛起微微的波澜,然后咕嘟咕嘟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在里面游动着。
阿善抬起眼来,见波纹并不是从水边传来的。沼泽明晃晃地映照出绕着绿色沼泽的郁郁苍苍的森林,连轮廓都没有模糊。
有什么在水底滑动。
那就像是白色的人的魂魄,头部是圆的,尾巴则像毛笔一样又滑又尖。
比猫还要大的鱼影结成了群,每一条都比雪还要白,发着白色的光。
阿善忽然意识到,这和那些是很像的。
那些在天花板上、高高的树枝上,还有河里看到的虫都是这样动作着的。奴伊说虫有着很多很多的种类,无论形态还是生态都是千差万别。她还说,其实就连严格区分哪个是虫,哪个不是虫都很困难。
阿善的脑袋现在也有点混乱了。
白色的鱼影之群挤在阿善眼前很狭窄的范围里游动着,绿色的水忽然好像被倒进了墨汁一样,变得漆黑漆黑。
那不是墨汁,而是红黑色的血。每一条鱼的左眼中,都流出了血来。
那是永暗造成的。
阿善回过头去,只见奴伊就站在傍晚的昏暗之中。
阿善站起了身来。
我不是告诉年不能接近沼泽了吗?
奴伊抬抬下颚,示意阿善快点跟过来。阿善跟着她离开了沼泽。
算了。只要不照到银色的光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你要记住,在深夜和黎明,这里发出银色的光的时候,你绝对不能看。
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会变得跟我一样了吗?
一只眼睛会看不见?会变成白色的?
没错。
沼泽里的鱼全都是雪白的,而且也都只有一只眼睛。那个叫永暗的是虫吗?
没错。
是什么样的虫?
黑暗是分成两个种类的。
阿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感觉得到奴伊在黑暗中折着树枝树叶。
一种闭上眼睛,或者进了地窖里,或者像我们现在这样身处夜里的森林,再或者是没有月亮的夜里这种遮断了太阳、月亮或者火焰的黑暗。而另一种就是
奴伊指了指沼泽的方向,那里已经变成了好像烧焦一样的漆黑。
常之暗。永暗。
阿善远远地凝视着沼泽。他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或浓或淡地蠢动着,但定睛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它们白天藏在昏暗的森林或者洞窟里,到了夜里,就为了吃小虫到沼泽里来。
另一只眼睛能看到吗?
这里没有失去两只眼睛的鱼。
两个人无言地在黑暗中行走着。
失去了两只眼睛,就会完全被永暗控制住,成为它的一部分了。
阿善试着想象一种吸收了许许多多的生命,又产出许许多多东西的黑暗。他觉得它应该像是活物一样,是温暖而柔软的液体。
之前的虫师并没有留下永暗的记录,寄生在永暗上的其他虫也没有。等到天明的时候,沼泽会发出银色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