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尽快出发。亚纪说,因为注射和点滴一停呕感就会消失。时间越长体力消耗越大。想趁多少有点力气时动身。
查来查去,最后觉得澳大利亚航空公司的区域环游票最为现实。一个人十八万日元即可。
而且交一点点手续费后,临出发时也能退票。因为要看亚纪的身体状况如何,所以出发日期很难确定。如果当天不能出发时可以退还票款,那么还可以等待下次机会。同时我还得知,由于能够用电脑查询所剩座位,订票马上就有结果告知。
最大问题到底是钱。订票当时就要买票。存款倒是有十万日元,但无论如何都不够。不够部分如何筹措呢?而且又要马上我能想出的办法只有一个。
五十万?祖父听得金额瞪大了眼睛。
求你了。工作肯定还上。
那么大笔钱,到底想干什么?
别问缘由,只管借给我好了。
哪有那个道理!
祖父把波尔多干红倒进两个玻璃杯,一杯递给我。
跟你说,朔太郎,祖父以亲切的语气招呼我,你知道我的秘密,我把最后的心愿托付给了你。而你却不肯把自己的秘密坦言相告。
对不起,只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
爷爷你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不在人世的人可以坦言相告,可是还活着的人是不能说的。
有那种艳遇色彩?
不是什么艳遇!
话音刚落,我一直忍耐的情感决堤般一泻而出。祖父不知所措地看着忽然放声大哭的我。我哭了很久很久。哭罢,喝葡萄酒。祖父再也没问什么。我们默默喝着葡萄酒。
不觉之间,在沙发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盖一条毛毯。快十一点了。
节子来电话了。祖父从正看的书上抬起头,好像挺担心的。今晚就住下吧?
不了,回去。我昏昏沉沉回答,明天要上学。
祖父若有所思地看一会儿我的脸,尔后站起身,从隔壁房间拿来邮局存折,放在茶几上。
密码是圣诞节。
我的生日?
本来想在你上了大学后才给你。可是事情有个时机问题。至于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既然不想说,不说也罢。只有一点想问:那可是现在不做就会后悔的事?
我默然点头。
是吗,那好,祖父果断地说,那么你就拿去。应该有一百万。
可以么?
注意采取有良知的行为。祖父说,因为不是你朔太郎一个人的事。
我继续搜集有关澳大利亚的资料。看旅游指南、咨询旅行社、用传真从旅游信息中心调来情况介绍。在此基础上,趁亚纪父母不在时商定计划。
订十二月十七日的机票。我说。
我的生日?
总觉得这个日子吉利。
她浅浅一笑,用细微的语声说:谢谢。
起飞是夜间。我继续说明,傍晚离开这里。正是吃晚饭时间,我想容易脱身。只要搭出租车赶去电车②站,往下就自由了。
亚纪闭起眼睛,似乎在脑海里描绘那幅场景。
在飞机上过一夜,第二天早上到凯恩斯。找地方休息一下,乘澳大利亚国内航班去艾尔斯红石。度假区有山庄那样的旅馆,应该比较便宜。若不打算回来,随便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觉得真能成行了。她睁开眼睛说。
一定成行!不是讲定带你去的么。
我用祖父给的存折提了款,在旅行社买了机票。海外旅行保险也加入了。意外费事的是兑换澳大利亚元。一般银行不受理。澳大利亚新西兰银行没问题,不巧我住的地段没有营业所。只好给市内银行一家接一家打电话,总算找出一家兑换澳大利亚元的银行,当即换了旅行支票。
最后剩下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如何拿出亚纪的护照。
毕竟不好让家人拿来。
有弟妹倒是可以相求。
亚纪和我同是独苗。她说护照在书桌抽屉里。几乎没机会用,现在肯定也在。她家我去过几次。只要能进去,拿出轻而易举。起初商量的是合法进入,但怎么也想不出访问借口。
只能偷出来。我说。
到底别无他法。
问题是怎么潜入。
我来画房子草图。
她在本子上画图,开始帮我做案。
我觉得自己好像总干这种事啊。我蓦然冷静地反省自己。
对不起。她有些可怜我似的说。
想尽快当回地道的高中生。
第二天看完亚纪,我在对面咖啡馆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待下班后的亚纪父亲来医院。咖啡馆位于面临大街的二楼,从靠窗座位可以清楚看见医院停车场。车记得,不至于看漏。守望一个来小时,亚纪父亲的车从正门驶入停车场。马上就到七点。我看清他下车之后,离开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