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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争辩不欢而散。下午理科课堂上仍没休战。生物老师说人的DNA①有百分之九八点四同黑猩猩相同。二者遗传因子的差异比黑猩猩和大猩猩的还小。所以,最接近黑猩猩的,不是大猩猩,而是我们人类。全班听得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一群混账!
我和亚纪坐在教室后面,仍就祖父的事说个不停。
这样子,还应该算是婚外情吧?我提出一个重大疑问。
纯爱嘛,还用说!亚纪当即反驳。
可爷爷也好对方也好都是有妻子或丈夫的哟!
她思索片刻。从太太或先生看来是婚外情,但对两人来说是纯爱。
因为立场不同,有时是婚外情有时是纯爱?
我认为是标准不同。
怎么不同?
婚外情这东西,说到底是只适用于社会的概念,因时代不同而不同。若是一夫多
妻制社会,又另当别论。不过五十年都始终思念一个人,我想是超越文化和历史的。
物种也超越?
哦?
黑猩猩也会思念一只母的长达五十年?
这,黑猩猩我不知道。
就是说,纯爱比婚外情伟大。
这和伟大不太一样。
交谈正入佳境,老师的声音扑来:你们两个,一直交头接耳!结果,被罚站在教室后面。霸道!允许讲人与黑猩猩有可能交配,却不允许讲超越岁月的男女恋爱!被罚站的我们继续小声讲我的祖父。
相信来世?
何苦问这个?
因为爷爷发誓来世和心上人朝夕相守。
亚纪想了一会说:我不相信。
每天睡觉前祈祷的吧?
神我相信。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神和来世有什么区别?
你不觉得来世像是根据今世造出来的?
我就此稍加思索。
那么爷爷和那个人来世也不能在一起了?
我只是说我相信不相信。亚纪辩解似的说,你爷爷和那个人也许另有想法。
神是有可能根据今世情况制造出来的。不是有急时抱佛脚这句话嘛。
那肯定和我的神不同。
神有好几个?还是说有好几种?
天国可以不敬畏,但神是要敬畏的。对于让我怀有如此心情的神,我天天晚上祈祷。
祈祷别降天罚于自己?
我们终于被带到走廊里。在走廊也不屈不挠地讲天国讲神。讲着讲着下课了。两人都被叫去教员室,被生物老师和班主任分别刮了一顿:两人要好自然不坏,但课堂上要专心听课才是。
走出学校正门时已近黄昏。我们默默朝大名庭园那边走去。路上有运动场和博物馆,还有一家叫城下町的饮食店。放学回来进过一次,但咖啡不好喝,再没进过。走过式样古老的酒铺,来到流经城区的小河旁。过了桥,亚纪终于开口了。
归根结底,两人未能在一起吧,她以返回前面话题的语气说,尽管等了五十年。
好像打算等对方的丈夫死后在一起来着。我也在想祖父的事,因为奶奶去世后,爷爷一直一个人生活。
多长时间?
已经十年了。但是对方那里,当事人比丈夫先死的,没能如愿。
够伤感的啊!
也觉得有些滑稽。
交谈中断。我们继续走路,头比往日垂得更低。走过蔬菜店和榻榻米店,再拐过理发店,很快就是亚纪的家。
阿朔,你就帮帮忙嘛!她像意识到路已所剩无多似的说道。
说起来容易,那可是掘人家的墓哟!
有点儿怕?
岂止有点儿。
那种事你干不来啊。
笑。
干嘛这么高兴?
哪里。
她家出现了。我将向右拐去前面一条路,穿过国道回自己的家。到那里还有五十米。双方都不由放慢脚步,差不多等于站住说话。
做那种事,到底是犯罪吧?我说。
那么严重?她困惑似的扬起脸。
还不理所当然!
算什么罪呢?
当然是性犯罪。
瞎说!
一笑,她垂在肩上的秀发轻轻摇曵,衬衫更显得白了。两人拉长的身影上面一半弯曲了,映在稍前面一点的混凝土预制块围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