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星星出来了。她说,近来你不觉得星星漂亮?
氟利昂的关系。臭氧层受到破坏,空气稀薄了,所以星星看得清楚。
是吗?
我们默默看了一会儿夜空。
UFO没出现啊。我说。
亚纪不无困惑地笑了。
往回走吧!
嗯。她轻轻点头。
就在空中最后一线光亮消失那一瞬间,我们接了吻。四目对视,默契达成,意识到时唇已贴在一起了。亚纪的嘴唇带有落叶味儿。也可能是主祭在神社院里焚烧落叶时的气味儿。她的手从衣袋外面碰在小盒上,再次把嘴唇用力压来。落叶味儿更强了。
①unidentifiedflyingobje之略。不明飞行物,飞碟。
从电冰箱拿出可乐,站着喝了。窗外横亘着红色的沙漠。沙漠每一天都有新的一年转来。白天赤日炎炎,晚间却能把人冻僵,以二十四小时为周期重复着没有春与秋的四季。
房间冷气开得太大,较之凉,更近乎冷了。一下子很难相信一层玻璃窗之隔的外面铺展的是超过五十度的大地。我久久望着沙漠。宾馆四周诚然绿油油长着犹如柳树的桉树,也有草尽管稀稀拉拉但再往前什么也没有。因为没有东西隔阻,视线无休无止地延伸开去,再也无法收回。
亚纪的父母乘观光大巴去看沙漠了。说要替女儿看她未能看到的景致。也劝我去来着,但我一个人留在了宾馆里。没心绪观光。现在所看的,是她没看的东西。不曾看过,以后也绝无看的机会。这里是哪里呢?我试问自己。当然,作为纬度和经度的交叉点,可以通过地理名称确认这个场所。然而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无论这里是哪里,这里都哪里也不是。
看什么都像是沙漠,满目苍翠的山野也好,碧波粼粼的大海也好,人来人往的街道也好。本来是没必要到这样的地方来的。亚纪死了,世界沦为沙漠。她逃去了,逃往世界尽头、尽头的尽头。风和沙将我追赶的脚印抹消。
在宾馆餐厅和换穿常服的游客们吃饭。
沙漠怎么样?我问亚纪的父母。
热啊!亚纪父亲回答。
艾尔斯红石①爬了?
他这人根本不行。亚纪母亲代他回答,比我还没有体力。
你可是太有体力了。
该戒烟了。
我也想戒。
戒不了吧?
实在很难。
肯定是没真心想戒。戒只是口头上的。
我似听非听地听着亚纪父母的交谈。他们何以能够像常人那样交谈呢?知道他们是为了宽慰我。尽管如此毕竟亚纪没有了!本该完全无话可说才是。
下了大巴,一座巨大的岩山耸立在眼前。岩石表面如驼峰凹凸不平。好几个连在一起,形成庞然大物。几名游客手扶铁链呈念珠状往山上爬。山的四周到处是风化造成的洞穴,岩体上有澳大利亚土著人留下的岩画。
路陡峭得出乎意料。不一会儿汗就出来了。太阳穴开始跳。头顶相连的岩瘤宛如巨人胳膊上的肌肉块。大约爬了十米,坡度好歹缓了,而出现顶端的起伏。我们翻过几座小山向前赶去。绵绵相连的岩体突然中断,脚下现出刀削般的深谷。透明的阳光几乎直上直下一泻而下,照亮古老的地层。
从下面看似乎无风的岩顶风相当大。因此阳光也很强烈,但还不至于忍受不了。向前看去,只见遥远的地面与天空交界处白雾迷濛,地平线模糊不清。环视四周也全是同样的风景。天空光朗朗的,没有一丝云絮。唯有由深蓝而浅蓝那蓝色的微妙变化统治天空。
我们在山麓简易餐馆吃了热得险些把嘴烫伤的肉饼。岩山上方有赛斯奈②飞来。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坐飞机。人们从机场赶往机场。沙漠到处可以看见只能认为是抛弃的小型飞机和汽车。在这个大陆,距最近的飞机修理厂一般也要数百公里,出了故障恐怕只能任其朽烂。刚才攀登的岩山就在眼前。圆形岩体的表面交织着无数条很深的褶。
活像人的脑浆。一个人发表感想。
同桌一个正把淋有肉酱汁的碎肉丸放入口中的女孩歇斯底里地叫道:住嘴!
然而亚纪不在这样的交谈中。所以我也不在其中。此刻这里没有我。我已迷路,误入既非过去又非现在、既非生又非死的场所。我不知道自己何以来到这样的地方。意识到时已经在这里了。不知是何人的自己置身于不知是何处的场所。
不吃点什么?亚纪母亲问。
亚纪父亲拿过餐桌一端立的食谱递给妻子。她在我面前打开,我也一起窥看。
沙漠正中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海鲜可吃呢?她惊讶地说。
这里是空运文化嘛。亚纪父亲答道。
袋鼠啦水牛什么的可不想吃。
男侍应生走了过来。由于我回答得不够爽快,两人要了醋渍塔斯马尼亚马哈鱼和岩牡蛎,顺便从葡萄酒单上点了价格适中的白葡萄酒。菜上来前三人都没开口。亚纪父亲给我也斟了一杯葡萄酒。喝葡萄酒时间里,刚才那个男侍应生端来了菜。我向他要水。喉咙干得不行。
我喝一口杯里的水,这时周围的声音突然听不见了,和如水灌耳的感觉也不一样。是声音本身听不见了。彻底无声。说话声也好,刀叉触碰餐具的声音也好,统统一无所闻。说话的亚纪父母只好像嘴唇在动。
不过,谁嚼饼干的声音倒是听见了。声音既像是从远处传来,又似乎近在耳畔。嗑嗤、嗑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