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阿奇拉头一次跳跃失败,同时也是最后的失败。黑色四肢不停挣扎,这是最后一次痉挛。亚丽安娜不愿阿奇拉继续受苦,选择让它一枪毙命,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她明白这一点并付诸实行。
亚丽安娜右手的手枪掉了下来,在石板撞出纯响,法莱沙警长捡起枪,默默搂住亚丽安娜的细肩以扶住她的身子。
佛莉达与威鲁见状一时说不出话来,黑色猛兽的出现与死亡固然极具震撼力,但是当时的惊惧很快地成了过去式,最令他们讶然的是法莱沙警长居然会认识那个扮男装的女贼。总而言之,女子的确救了自己,佛莉达壮起胆子走到救命恩人面前。
“谢谢你救了我,如何称呼你呢,小姐……”
佛莉达郑重地伸出手,站稳姿势的波兰女子并未回应。
“威辛斯克,亚丽安娜·威辛斯克,很遗憾我没有资格握你的手。”
“……没错,不必握手,把手举起来!”
吼声传来,军靴踏响石板,三0名以上德军士兵的枪口将一行人团团围住,岂料亚普菲兰特人尚未完全举高手之间,情况再度生变,一名满脸通红的士官跑过来呐喊道:
“全体撤退,收起枪枝到中央车站广场集合,准备停战,是皇帝陛下亲自下达的敕令!”
Ⅳ
人称凯撒威廉的德意志皇帝威廉二世合并亚普菲兰特的美梦在五月六日下午四点破碎。
凯撒威廉愤愤不平的目光投向摆在桌上的八通电报,是英国、俄罗斯以及其它国家的皇室捎来的。倘若不立即从亚普菲兰特撤兵,以同出于丹麦皇室血统而缔结血盟的八个国家将对德意志正式宣战。
“无论如何,单凭德意志是无法与全欧洲为敌的,况且也毫无胜算,假如连法国也协助那个什么丹麦血盟的话,您很明白届时会是如何的景况。”
随侍一旁的某位将军冷静指摘,凯撒威廉强烈的鼻息吹动着嘴上的翘胡子。
“英国岂会如此轻易与德意志为敌,现任王妃的确是丹麦出身没错,不过朕的母亲可是英国公主啊。”
“那么您更应该好好对待您的母亲才是。”
将军这句话坦率得几近无礼,令凯撒威廉无法反驳。出身英国的母亲与凯撒威廉关系恶劣,父亲死后凯撒威廉便把母亲赶出皇宫,不予理睬。英国皇室知情之后理所当然对凯撒威廉不具好感,因此亲上加亲的欧洲皇室开始孤立并排斥凯撒威廉。
列国摆明了不准凯撒威廉再以武力拓展任何一寸领土,编织出这层对德包围网的显然就是那个微不足道的亚普菲兰特小国女王,没想到那位老妇人脑子里隐藏着这么可怕的织针。
仔细推想,她的母后也是出身丹麦王族。
“狡诈的老太婆,好狡诈的老太婆!”
凯撒威廉重复道,语气不带真正的憎恨,因为德意志皇帝承认自己败给了卡萝莉娜女王,这个反应同时表现出他的优点与缺点,优点是他本性还不坏,缺点就是欠缺认真反省的心态,他从不考虑牺牲的数量与周遭诸国对德意志有多么不信赖。如果他有心,想必不会有心情笑着说:“哎呀,被将了一军!”但凯撒威廉的确笑着摆手。
“好吧好吧,这次就给老奶奶一个面子吧,退兵,总有一天上帝还会再给德意志机会的。”
……于是,卡萝莉娜女王坐在摇椅,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德军撤退,在一九一四年爆出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之前,欧洲继续维持了九年的和平,即便是属于单脚站在白刃之上的那种和平……
五月六日晚上,德军开始从夏洛蒂布鲁克市区撤退,这是皇帝陛下透过大使所下达的敕令。戴尔·温杰将军以掩人耳目的心态搭上火车。损失了列车炮‘台风’之外,还让黑色猛兽造成十人以上死亡,而他与部属两手空空却非得回国不可,在无法违反敕令的情况之下,戴尔·温杰只有拖着不得志的身子让火车送回祖国。
对于一般士兵而言,整个过程更是可笑至极。按照命令行动却没有任何战果,被咒骂是“Bosch”又被丢石块,还造成了死伤,最后甚至身心俱疲地离开。这种情况下,士兵并不认为,自已是罪有应得的侵略者,而是满腹的被害者心态。他们看着司令官的眼神显得冰冷,认为司令官是个“不中用的长官”。
天桥上有两名男女俯瞰着军用火车车窗透出的灯光。
“我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亚丽安娜叹了一口气,初到这个国家时,她是个从容不迫、奸险狡诈的坏女人,扮演着让佛莉达·蓝伯一辈子恨之入骨的角色,结果佛莉达却向她道谢。好讽刺的结局,她暗地咕哝,这个国家完全打乱她的阵脚。
这一晚,佛莉达·蓝伯解开祖父留在废矿里的密码内文,于是女王陛下招来一干关系人士,亚丽安娜虽然也算关系人士,但她并不打算赴约。
“你不去吗?”
“可能的话,我当然想去,只是,无论对方地位如何崇高,我一向讨厌皇室的人,我只承认波罗尼亚共和国而已。”
亚丽安娜轻轻摊开双手。
“接下来只有从头开始了,这次学到教训,以后即使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也不要再与只会坏事的小恶棍合作了,现在也已经没有理由继续持在这里,我得走了。”
“明天再走也不迟吧。”
法莱沙警长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亚丽安娜则报以看他苦笑却又不太像的表情。
“我之前问你;你为什么会那么偏袒那个小扒手,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说不定我早就顺利完成任务了,身为被害者想请教这其中的原因。”
“你认为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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