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宇宙历788年10月9日,举行自由行星同盟军退役上将亚尔列夫特·罗察士的军事葬礼。由于唯一的遗族,孙女蜜莉亚姆·罗察士的强烈希望,因此决定在自宅举行。铅灰色的云从一大早开始,就像是要飞落地面似的,戏弄着准备执行仪式的人的神经,但并没有实际实行下降作战,所以列席者的礼服都得以幸免。
杨威利少校,也穿上丧服参加仪式。既然穿着军服不是很像样的话,当然穿丧服也不是很中看,只不过,真诚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罗察士提督生前最后会见的制服军人。由于不想引人注意,就连别人向他打招呼都嫌烦,所以他尽可能的待在众人很少注意的会场的角落。
“730年党的最后一人从地上消失了吗……”
听到有人这么说。一个时代的终结,这种感慨对同盟军的军人来说,相当有实在感。以布鲁斯·阿修比为代表的730年党的每个成员,就算用含蓄的说法,说是同盟军一个时代的象征,也是当之无愧。穿军服佩戴丧章的人,或是穿着丧服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军方的高级军官,光是他们所获得的勋章的重量,可能就能压沉一艘船了。
在他们之间,热心的交换着低语。
“说什么弄错安眠药的量?真是的,对这家伙来说,床好像比战场更接近死亡嘛!”
“似乎死得并不怎么痛苦,以这点来说,算是幸运了。”
“不过730年党的人……怎么说,为什么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的呢?”
深深的抒发他的感慨,但左右的人慌慌张张地制止他,因为穿着丧服的少女,也就是罗察士提督的孙女,正好经过他们的面前,背脊挺直,正视前方,表情完全压抑在白色皮肤之下。她对军方的高官们,以无过与不及的礼仪回礼着,只不过,就算礼貌周到,但她的视线似乎有某些地方,令访客们坐立不安。
少女随处走动着,终来到会场的角落,在雕像般……或者该说是像杂木一般伫立着的年轻军官的面前停下。待在没人注意的场所,松了一口气的杨,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马上立正站直。
“这个……这实在太令人难过了,罗察士小姐……”
“叫蜜莉亚姆就可以了。”
少女对“艾尔·法西尔的英雄”表现出少女应有的兴趣。
“你对自己的恋人也是这样称呼的吗?某某小姐的?”
“我还没有恋人。”
窝囊的台词,从杨的嘴里流出。不是谦逊也不是做作,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就干脆窝囊个够。蜜莉亚姆默默的注视着年轻的军人,没有加上“那么我当你的恋人好了”这种立体TV边疆剧的女主角似的台词。伟大的提督的孙女,和似乎无法成为伟大提督的青年军官,有几秒的时间,一起注视着葬礼的进行。
“非常盛大的葬礼呢。”
说出口之后,杨的优柔不断又在烦恼,这种表现法是否会得罪人?密莉亚姆·罗察士嘴边带着和她的年龄不相符的苦笑。
“这其中觉得难过的人,可能连一成也不到,只是形式上来一下而已。”
“你也这么觉得吗?”
杨认真的点点头。
“至少我对罗察士提督是非常尊敬。我不擅长和伟大的人交际,但是对于您的祖父,我却是希望能够更早认识他就好了。”
“谢谢你,祖父要是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非常高兴,因为祖父很欣赏你。”
相当出乎意外的一句话,杨只能感到非常惶恐。等于是深厚的人生经验之具体存在的老人,也相当敬重杨。该怎么说比较恰当呢,偶而的确也是会有那种没办法从人生,或历史上学到任何事的老人,但罗察士上将却不是其中的一份子。
“布鲁斯·阿修比似乎就连死了,也要把同伴们的好运一起吸走。730年党里面,能幸福的迎接晚年的人,连一个也没有。”
蜜莉亚姆·罗察士对在43年前战死的伟大元帅,似乎仍旧是抱着否定的评价。
“怎么样?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到底是挑拨还是揶揄,杨分辨不出来,只有一件事是很确定的,对这个少女提出的问题,绝对不能轻松随便打发过去。
“罗察士小姐,我是希望能尊重……这个……你的心情,但是像这种的发言,也许会为死去的提督带来困扰也说不定。”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杨试着提出反论。蜜莉亚姆充满光辉的眼眸中,反映着杨的身影。
“这个……我的想法是如此。被称为730年党的提督们,都是各自的人生的主角,绝不是随命运逐流的人。”
为了参加葬礼而梳整齐的头发,已经被杨乱抓得已经不成形了。杨完全没有想对她说教的意思,再怎么说也没那种自信认为自己的想法是百分之百正确。再说,要论述人生杨还太年轻。
“杨少校,你是否将事实和真实混为一谈了呢?”
蜜莉亚姆用疑问的句型说出了断定的语气。非常辛竦,或者该说是以更严厉叱责的语调和表情。
“730党的各个成员,对各自的人生感到满足,找出自己人生的意义,这对他们来说大概是真实吧。但是,以客观的事实看来,他们的正当权利如果受到侵犯的话,故意忽视这个事实,岂不是就是不公正了吗?”
杨暗自在心中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多管闲事了吧,少女的主张也有她的道理。
“大家都没有什么不满,所以就这样好了”。像这样,并不是个研究历史的人所应有的态度。
“你是认为罗察士提督的权利被侵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