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千亿的星辰,千亿的光芒 第五章 初夏强风

  Ⅰ

  由战场归来之时,莱因哈特同吉尔菲艾斯最先去见安妮罗杰。但话说回来,成为皇帝后宫之宠的安妮罗杰,连身为血亲的莱因哈特,想要面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由出征归来,也就是以武勋之奖励的形式,才被认可作为面会的理由。因此,为了能见到安妮罗杰,在此之前的征战也就只得接受了,这一层面,在吉尔菲艾斯的心理上是确实存在的。

  此年五月二十四日之会面,是在夏夫豪简子爵的宅邸进行的,身为安妮罗杰友人的子爵夫人,将日光浴厅借给了他们三人。在这置放着观叶植物的盆栽,木质地板的房间里,莱因哈特向姐姐说出了吉尔菲斯未获晋升之事,安妮罗杰表示愿意出力帮忙此事。

  “万事拜托了。”吉尔菲艾斯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有着最终的人事权的不是安妮罗杰,而是皇帝佛瑞德里希四世,为了使吉尔菲艾斯晋升,而让安妮罗杰去恳求皇帝,想到那种光景,对他而言是非常痛苦的。

  “谢谢您,安妮罗杰夫人,可是,我并不急着要晋升的,现在的官职都已经算是升得太快的了。”

  若由安妮罗杰去请求皇帝,要使吉尔菲艾斯晋升少校是很容易的吧。由兵士眼中看来,虽然像是云层之上的地位,但是由皇帝或门阀贵族来看,也不过就只是个少校而已。虽然在军部对各阶级是有其定额的,但这个定额一向订得比实际数量多出许多,因此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一旦被知晓此项人事旱因安妮罗杰·冯·格里华德伯爵夫人的干涉所致的话,军首脑也就是门阀贵族的印象将会严重恶化吧。安妮罗杰、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三个人各自的立场将会恶化。即使是身为皇帝宠妃的安妮罗杰,在宫廷与贵族社会的角落里,终究还是有不少皇帝目光所不及的场所。

  为了自己,而使安妮罗杰的立场恶化,这是吉尔菲艾斯不可能做得到的。

  因为那将使他自己心寒,远离幸福。

  在向安妮罗杰告辞之时,她的视线从弟弟移向其友人的脸上了开口说着。

  “齐格飞,你……”

  安妮罗杰只有说到这里,不过吉尔菲艾斯已领悟到她已谅解了自己的真意,幸福感宛如春潮,感受到那温暖充满了心窝。比起这份幸福感,什么晋升之喜,实在微不足道,没什么钻营的价值。而且,实际上,十八岁就身任上尉已经是不了得的了。军官学校毕业,二十岁任职少尉,是标准的军官人生的出发点,连虚名的贵族也比不上的平民出身的吉尔菲艾斯,在十多岁就任上尉,确实已充分是个异例了。

  ※※※

  不过,吉尔菲艾斯比莱因哈特晋升迟了一星期之后,也被任官少校。

  莱因哈特即惊又喜,必是有人干涉了此事,待他知道了情由,更加地吃惊。那是新任的上将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特别推荐了吉尔菲艾斯。

  “那老人领悟到死期将至,想要多少做件好事吧。”

  莱因哈待的毒舌,也略欠神彩,这是因为在根本上,他也为吉尔菲艾斯的晋升而欣喜,有着感谢格林美尔斯豪简老者之推荐的心情。

  不论如何,吉尔菲艾斯是得向推荐者致谢才行,这一天前去格林美尔斯豪简“上将”的宅邸造访。莱因哈特抑制了想要同行的心情,送红发友人出门。

  在广阔却阴暗的书斋中接待访客的老者,请吉尔菲艾斯就座,对他的谢词如此回覆。

  “缪杰尔准将……不,少将也就另当别论,连我都晋升了啊,要是不让卿晋升,那就没道理,因为卿确是善尽了辅佐缪杰尔少将之责啊。”

  “在下惶恐,不知该如何致谢才好。”

  “不过呢,今年这么晋升了一级之后,从明日起今年之内是不可能再次晋升了。”

  “这种事我并不介意的,即使是少校的阶段都觉得是逾越已分了。真的是感谢您。”

  事实上,有点讽刺的,吉尔菲艾斯并不像莱因哈特那般,对他本身晋升的事感到高兴,若是莱因哈特晋升中将,他还会比较欣喜些。

  “另外,迟了些向您祝贺,格林美尔斯豪简阁下也晋升上将了,恭贺您了。”

  极尽礼貌地如此陈述了,但意外地,老者并没什么感怀。

  “不,我能当上什么上将的,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或因为什么功绩,只是因为我是子爵家的家主,又承蒙皇帝陛下个人的好意而已。”

  正不知如何回答而沉默的吉尔菲艾斯耳中,又传进来一句毫不经心的话。

  “这般的世态,缪杰尔少将不也觉得很无趣的吗?”

  一瞬间,冷气的手指,从吉尔菲艾斯的脊椎上奔驰而过,这位老者究竟想说什么呢?

  “缪杰尔少将并没有什么不满,以十数岁而能身任少将,对皇帝陛下十分感谢的。”

  “以卿的立场也只能如此主张吧。不过以卿的用心或是诚意,也无法掩去缪杰尔少将的目光的。”

  “……”

  “我从没见过那么充满霸气的美丽眼眸。我终此一生,也未曾有过那种眼眸。”

  这不能大意地回覆,吉尔菲艾斯掩去了表情,端详着老提督的脸,高评价未必就能断言为好感的同义词,更何况,莱因哈特的野心与霸气,是要将这个让他十八岁就身任少将的国家机构毁灭。

  吉尔菲艾斯觉得有必要转换话题。

  “不过,在十八岁的时候,阁下也是充满着霸气的吧?”

  “哪里,我在十八岁的时候,早已看透了自己的才能与将来性了。”

  虽然是迟滞的声音,老者的发言,明确地否定了吉尔菲艾斯的质问。红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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