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以褐色的手指输入号码,电话中的女性语音也未曾停歇。
无法联络上他们。
『您所输入的号码无法辨识,请重新输入。』
没有下次了。
刚才那是密语,根据事前收到的对照表,方才的讯息代表:
你被窃听了,立刻放弃装置并藏身潜伏,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会派送下次的联络方式。
此时,传来「轧」一声轻微的金属嘎吱声。
芮德涅•库伦蒂不疾不徐地转过头去,并蹙起眉头。
「……为、什么?」
「我是搭电梯来的,但你应该不是在问这个吧。」
表参道镜华巧笑盈盈,她用空出的手操控着无线路由器,不对,那是被称为『流沙』的违法装置,可拾取所有无线电波并进行解读。
被识破了,识破通往世界最深处的整条单一路径。
(『流沙』……)
芮德涅隶属的组织确实拥有偌大权力,正因为如此,她也明白大大小小的种种势力企图查探他们的真实身分,虽然明白──
(就算是管制设备也捕捉不到的例外频道也逃不过,如果有能自动分析所有暗号的装置,根本就不需要请求我协助了吧?那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拉拢我,让我产生同侪意识,也就是说是为了让我掉以轻心的幌子……!?)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揭穿?不管我原本隶属于那里,我都协助你了啊!!为了帮助这个国家,我还打算运用他们的力量,来阻止印度太空军的核武攻击。」
这名银发褐肤的军人正发着抖,她露出连在游乐园中走失的孩童都不会这么慌张的表情,瑟瑟颤抖着。
「要是失败的话,就会失去一切喔,现在不是互扯后腿的时候了!!我表明了波止同学的秘密,也听你聊了家人的事,你不是接纳我这种恶女了吗……无论我隶属的单位源头是什么,我们双方都瞭解目前应该互相协助,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轮椅上的学生会长笑得灿烂。
她依旧笑着,并这么说:
「因为创造出最为不幸的局面,和从我们身上夺走一切的人,总是你们啊。『真正的威胁』有对我们做了什么吗?印度军方也还什么没都做呢,边打哈欠边具体地在我们的人生中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痕,并且逃避这项罪行的人又是谁啊?这还用问吗?我在说的可是复仇大业啊。」
「……」
一片虚无。
芮德涅脑中一片空白,但眼角却缓缓地渗出泪水,测量呼吸与脉搏的电子表从刚才便不断发出警告的电子声。
「那么,你刚才说家人还在京都的事……?」
「天晓得咧。」
学生会长以单手拨开垂散到肩膀上的发丝,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们想吹捧世界最强的魔法师上位,并操控我们,你们怂恿因为姊姊之死而大受打击的十二岁女孩,塑造她成为方便操控的复仇者──你以为我会刻意说出我的弱点吗?当然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啊?」
镜华的脸上甚至无一丝憎恨之情。
「仔细想想,你的原则从一开始就很神秘。」
表参道镜华娓娓道来,并传来「喀锵」一声,但并非源自轮椅。
「芮德涅•库伦蒂,你隶属于印度军方?多国联军?还是甚至把这些国家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幕后黑手?你明明露出就算让葛摩诺亚阵营卷入核爆也在所不惜的态度,而实际上却打算消除作战计划书的漏洞,让印度太空军无法动弹,公事和私情,你反反覆覆地改变立场,那是为什么?」
那是弓箭,而且还是机械性的西洋弓箭。
那要称为武器还有些令人担忧,但当她武装自己时,立场已经相当明确,这并非基于友好态度,统领第二代葛摩诺亚的学生会长自己显露出这样的原则。
对谁?对什么?
「这当然并非因为我和你在聊着羞羞脸的恋爱话题时被你感动了,或因为认同彼此的实力而萌生了团队意识,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当娜塔蕾娜•普雷司特的口中说出你的名字时,你就是灌输十二岁女孩机密情报,将她打造为复仇者的人渣成员,心里应该盘算着不惜让我们世界最强的四人因为如何处置幼稚复仇者,而起内哄并自取灭亡。而当特洛伊木马•娜塔蕾娜同学的复仇无疾而终后,接着就派遣你来,也就是说,明确存在着『备案』,这从我揭穿你和清泽波止的关系之前就已经存在了。那么,那具体来说又是什么呢?」
乍看之下,「希望拯救清泽波止」的想法相当具有说服力。
然而,无关乎这件事,『幕后黑手』当然另有所图。芮德涅则以不违逆他们心意的方式企图拯救波止,罔顾葛摩诺亚或水晶魔法师的下场。
「你们的做法从一开始就一贯到底。」
芮德涅•库伦蒂悄悄地咬紧牙根。
而轮椅上的学生会长则无所顾忌地继续说道:
「连派娜塔蕾娜同学来的时候也是,你们对她并未有所期待,只是在观察我们最强四人会不会因为怎么处置她而起内哄呢。也就是说,这次的核武攻击也一样,为了击败『威胁』,我们会容忍核爆,还是会抗拒,想透过这种方式来让我们四人交恶失和,削弱我们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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