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过去,不消说,是被这个人弄到小屋来的了。他走到窗前观看,咦!这间木板小屋象个鸽子笼,上不沾天,下不沾地,而是悬在半壁上的。下面便是下水道,污水滔滔地流出来,淌过小楼脚,墙壁上挂着绳梯,作为上下的楼梯。
忽听“咕咚”一声响,铁郎回头一看,晖尔诺克把一块石头似的东西扔到桌上,说:“吃吧!”
“那是什么?”铁郎问他。
“十年前的面包。”晖尔诺克坐在椅子上气愤地说,“我们这一带的居民,只能配给这种东西。”
面包又干又硬,铁郎饥不择食,捧着使劲啃,啃得“咔嚓嚓”地响。他说:“金光闪闪的星球,想不到这么讨厌。”他望一望窗外,又问道:“现在是早晨几点钟?”
“傻瓜!现在是半夜两点!”
“可是还能看见阳光哩。”
“那是上面镀金建筑物的反光。”
果然,在高高的石壁上,耸立着一幢幢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那金色是越高越亮,越低越暗,接近下水道的地方,镀金便剥落了。
晖尔诺克接着说:“镀金剥落的那一层以下,就是我们贫民的居住区。”
这个蓬头瘦脸的野小子,鼓着一对金鱼眼,举止虽然粗鲁,对铁郎的敌意却渐渐地消失了。两人互相问了姓名,铁郎说:“晖尔诺克,为什么要镀金呢?”
“为了漂亮嘛。”那少年直爽地说,“而且,镀金是这里从古以来的风俗习惯”
“你以为镀了金就真的漂亮吗?”铁郎问。晖尔诺克不作声。于是,铁郎就教训他,“无论在哪里都有一些镀金制品,或是做装饰,或是防腐蚀,只该给这些东西镀金。把一切都镀了金,那才可笑,简直是愚蠢!”
晖尔诺克跳起来,在桌上狠狠地擂一拳,嚷道:“为什么愚蠢!在这里,不镀金别人就瞧不起,不能找女朋友。”他拿出一张相片递给铁郎说,“你瞧,这是我的小女朋友,漂亮吧?”
相片上有一个金晃晃的女孩影子,铁郎看了看,还给他,冷冷地说“金光晃眼,看不清楚,也不知美不美。”少时,他又自语道,“梅蒂儿没有镀金,可我认为她是宇宙中最美的。”
“铁郎,你也镀上金试一试,就会明白了。”
“叫我镀金?啊呀!别开玩笑,以后就不敢洗澡了。”
“我镀的只是廉价的金粉,因此一洗澡就脱落,真东西镀金,怎么也不会脱落,但是很贵。”说到这里,晖尔诺克拉开墙角的帷幕,现出几件女式衣裙,问道:“瞧这些衣服,珍贵吗?”
“那是你妈妈的吧?”铁郎见挂着的几件女式衣服,都没有镀金。
“是呀,可是妈妈干的事情,我一点不了解。”
“你还有妈妈哩……”铁郎非常羡慕。
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嗵嗵嗵!”黑烟腾空,半壁上的鸽子笼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木块纷纷落下水去。铁郎抱着脑袋,腾上空中,又落到水里,口里连声惊叫:“哎呀!哎呀!出了什么事?”
晖尔诺克从水里爬起来嚷道,“这是公安队的战斗巡逻车干的。”
天空传来“沙沙沙”的响声,两个金光灿烂的东西,象鹞鹰一样盘旋着。铁郎仰着脸兀自观看,晖尔诺克揪住他的后领说:“还不快逃,大难临头啦!”他推着铁郎,一同跳进下水道的洞里。
“这是怎么回事?”铁郎问道。
“我们被公安队怀疑成叛乱分子了,快走!”晖尔诺克逃进下水道的深处,靠在隧道般的墙壁上,用哭声说,“这可能也是妈妈惹起的事。”
“你妈妈惹的事?”铁郎愕然地问道。
忽见水中飘来一个背着枪的女人,晖尔诺克惊叫道:“啊!妈妈!”马上扑过去扶她。
那妇女抬起头来说:“晖尔诺克,快逃吧!这个地方要彻底毁灭了,我们都会被杀掉的。”她将一个鹅蛋形的机器递给儿子,又说,“你带上这个,就能做大伙的向导,并且知道大伙集合的地方……你快到集合地点去吧。晖尔诺克,如果你是男子汉的话……”她没有讲完,便瞑目而逝。
“妈妈!妈妈!”晖尔诺克大声哭叫,“你别死,你别死呀!”他跪在妈妈身旁,嚎啕大哭。铁郎惊愕万状。站在一旁,呆如木鸡。下水道的涵洞里刮着呜呜的风声,仿佛也在哭号。
突然,浮在水面的鹅蛋形机器发出响声,把铁郎吓了一跳。那机器呼唤道:“集合!集合!通过电路3008,从巴勒尔街出去!”铁郎忙叫晖尔诺克:“喂!这东西在讲集合地点呀!”
“你瞎嚷什么!”晖尔诺克怒声骂道,“他讲什么,跟我屁相干!”
下水道里仿佛发生了地震,“轰隆隆”地响着,水涨起来,一阵大风,从“隧道”深处刮出来。铁郎恐怖地说:“是不是大水来了,冲起这一阵大风?”
“好象是吧,”晖尔诺克慌忙抱起母亲的尸体,叫道,“糟糕!快跑出去!”
“大水来啦!”铁郎慌忙趟着水往外跑。
下水道的洞口,飘浮着许多烂木板和破家俱,那是晖尔诺克被炸毁的家。有一口旅行皮箱,也在木板中打转,铁郎赶忙抓住说:“啊!这是梅蒂儿的箱子!”
半空中的巡逻车发现了他们,那金晃晃的飞行器马上俯冲下来,射出一串子弹,落在铁郎和晖尔诺克的身边,打得水花飞溅。他俩慌忙退避,可是下水道里的大水一涌而出,冲得他俩跌跌撞撞。晖尔诺克紧抱着他母亲的遗体,喊道:“快走!五十公尺前面,有另一条水路连接着地道!”
霎时水势汹涌,黑浪排空,把他俩冲得不住翻滚,好象水车一般。晖尔诺克母亲的遗体,被水卷走了;铁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