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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粘结起来,越积越厚,不多时,他俩好象穿上了臃肿的棉袍,变成了雪人。铁郎抖颤着说:“不是开玩笑呀……完全成了雪……雪做的不倒翁!怎么办?哎哟,我快要死……死啦!”
“镇静点,镇静点。”尤姬冒着风雪,继续在前面引路。前面不远,有一栋矮小的屋子,被厚厚的积雪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破烂的门窗。尤姬说:“那就是我的家。铁郎先生,马上就到了。”
然而铁郎已经支持不住,倒在地上,闭了眼睛说:“连……连鼻子都冻结了,不能呼吸,我不行了……”
尤姬跑到小屋门前叫喊:“妈妈开门,我回来了!”……
待到铁郎苏醒过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室内的榻榻米上,盖着厚实的印花被子。房间的四壁破裂,窗户也有破洞,靠墙安着柜子,也都是破破烂烂的。一个身穿黑衣的高个子妇人,端来一个玻璃杯,说:“请喝水。”
“你是谁?”铁郎坐起身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的家,我是波金尤姬的妈妈。”那妇人用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铁郎说,“请喝水吧。”
“好,”铁郎端起玻璃杯,蛤蟆嘴刚一触到杯子,就惊叫道,“哎呀!这是冰水!”
黑衣妇人又说:“你身上弄脏了,我觉得要洗干净才好。尤姬在洗澡,马上就洗完了,你也去洗吧。”
“洗澡?”铁郎说,“我不爱洗澡。要是能使身体暖和,我就去洗。”
他跟着她往浴室走。那妇人回过头来说:“你对雪还没有习惯啦,旅客。我们住在雪都的居民,都不觉得冷。”
尤姬走出浴室来,一边扣衣服一边说:“请吧,去好好地洗干净。”
铁郎咧开大嘴,向她露齿微笑,表示感谢。进入浴室,他脱掉衣裤,跳入澡盆。“卜嗵!”水花乱溅,铁郎的牙齿打战,拼命惊叫:“这……这是冰水呀!这澡盆的水!”
那水象尖刀一般扎骨头,铁郎急忙爬出澡盆,穿上衣裤,跑回地铺,用被子蒙头裹住身体,蜷成一团,象个肉馅包子。他浑身打抖,口里叫道:“快死啦!快死啦!啊呜呜鸣……”
“为什么水是冷的呀?”尤姬睁圆了惊奇的大眼睛,看着铁郎说。她跑到隔壁房间去问妈妈:“铁郎是个奇怪的人,为啥他总是说冷?什么叫‘冷’呀?”原来她自幼习惯了冰雪,竟没有冷热的概念。
“好啦。快去睡吧,剩下的事由妈妈来办。”妇人说。
“好的。”尤姬一边走开,一边说,“妈妈,要做成好吃的东西呀!”
“会做成的,妈妈是个能手哩!”
母女二人的谈话,传进铁郎的耳朵,他觉得奇怪,心想:“要做什么好吃的东西呢?莫不是做洋点心吧?……唉,我不该下车来,果真寒冷的地方是最可怕的。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列车去!要回列车去!”
天黑了。漫天雪花,撕棉扯絮一般飘着,白雪盖着的小木屋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啪呜呜!啪呜呜!”
这声音惊醒了睡觉的尤姬,赶忙跑进厨房去问道:“妈妈,怎么搞出很大的声音?”
“这烤炉有毛病,发出噪音。”妇人关了开关,机器停住,响声也停息了。
“那么,”尤姬说,“大约要二、三十分钟,铁郎就可能烤好吧?”
“别急,不烤熟是不行的。”妇人说。
“妈妈,我喜欢整个儿烤熟的,我讨厌出血。”
“那个孩子很丑,不能好好地烤,尤姬。”
母女二人的谈话声,又传到隔壁铁郎的耳朵里,引起他满心狐疑。他想:“这是说要烤我吃么?糊涂虫,哪有吃人的!”接着,又听见尤姬说:“妈妈,骨头拣来,卖给骨骼店的先生吗?”妇人答道:“因为他是短脚杆,很贱,卖不到钱。”
铁郎大惊道:“什么?真个要吃我?不是开玩笑吧?喔,又上了她的当了!”铁郎顶着棉被,慌忙去打开窗子,翻窗逃走。尤姬的妈妈听见响声赶过来,举枪射击,铁郎惊叫一声跌倒在地。幸而被子紧紧地裹着,身上并没有受伤。
“旅客,你是逃不脱的了。”妇人抓住他说。
“铁郎,对不起,弄到手的食物,我们只能这样办。”尤姬说。
母女二人剥开棉被,好象剥开龟壳似的,揪出铁郎来。妈妈抬手,女儿抬脚,将他送进机器烤炉。
黑衣妇人满面冰霜,对铁郎说:“旅客,现在满足你的心愿,这里面就热,你大概很高兴吧?”说罢,她“叭咔”一声关上了炉门。
“我现在躺在烤炉里了。”铁郎喃喃自语,仲手摸着炉膛四周:铁板是冰凉的,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虽然明知自己会象面包一祥,被人活活地烤熟了吃,他却并不感到恐怖。
那妇人打开开关,接上电源,烤炉便尖声叫起来“啪呜呜!啪呜呜!”铁郎躺在炉膛里,感到有点儿暖热了。过一会儿,炉膛内变得象春天一般温暖,他不禁笑出声来说:“哈哈哈!这就恰到好处呀!我好容易才缓过气来了。”温度继续上升,又过一会儿,他的脸上汗水淋淋,忍不住大声说:“喂,现在的热度过分了,降一点。”他脱下汗水湿透的衬衣,光着身子在炉膛里翻滚,汗水还象榨甘蔗汁一样流。温度迅速上升,他情急心慌,打着炉门喊道:“喂!热得很!烤死了!让我出去!”
“啪呜呜!啪呜呜!”烤炉尖叫着。尤姬想吃烤肉,催促道:“妈妈,热度再升高些,烤出来就好吃。”
“好,”妇人把烤炉的电钮旋一下,增高了温度。她忽然闻到女儿嘴里发出一种气味,便说,“尤姬,你吃过什么?”
“什么?哦!是饼干渣儿。我向铁郎要讲干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