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她的手好像在发抖。
信号灯变成绿色的了。
正当我缩起身子准备踩踏板的时候,有种温温的东西滴在我的脖子上。
我回过头,发现绘理哭了。
“你哭什么!只因为说不过我就哭了?你是小学生啊!”
在情急之下,我说了这些话。
“呜……呜……你少啰嗦!!”
绘理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别走啊!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啦!我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就是嘛。”
“呜……呜……”
我也跨下自行车,跑去追绘理。
在便利超市的后面,总算追上了绘理。我抓住了她的手。
“你要去哪里啊?”
“……这是我的自由。不要跟着我!”
绘理甩开我的手,我再次抓着她。绘理又甩开我的手,我又紧抓着她的右手。我们一来一往,就像功夫片里的攻防战一般,激烈地缠斗。
——或许绘理判断再这样下去将没完没了,所以两手朝我的胸部用力一推。由于推的力道十足,我足足后退了一米之多,幸好脚步还站得稳。
但是……这个距离却非常糟糕,因为这是踢人的最佳距离。而且这个时候,绘理正在气头上。
没错,该来了,该来了,该是来的时候了。
果然来了!一记最敏锐、最漂亮的下踢逼近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从来没看过这么敏锐、这么漂亮的下踢。绘理彻底利用了体重的优势,从腰部至脚部来个大回旋后再踢出去,由于回旋的幅度非常大,所以威力一定非常可怕。我想这种速度可能超过马赫吧!啊!我明白了!绘理是玩真的!(注:马赫数是指流体的速度和流体中音速的比例,因此“马赫”这词汇在日文中常予人高速的印象,而有高速的含意。)
——救命啊!但是上帝啊!完了!来不及了!我听到大腿啪地一声。
“啊!”
在猛烈的冲击下,我的身体飞向半空中,接着快速回转半圈,侧脑直接撞向雪地。
我肺中的空气瞬间漏得一滴不剩。
我不能呼吸了。
好痛!
“呜……”我的眼泪当场夺眶而出。
绘理低下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接着小声地吸了吸鼻水,但是,她不一会儿即蹲在我面前,戮了戮我的肩膀。当然,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抓住她了。因为好痛,真的痛死了。
救护车!我真的很想叫救护车。
但是——我就这样痛苦地呻吟了数分钟,我看到绘理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你……你不要紧吧?很痛吗?腿没有断吧?”
她偷偷瞧了瞧我的表情,然后开口问道,显得非常慌张。
我在雪地上折腾了好一会儿,竖起大拇指,送出“没事”的信号。
“……呜……喔……那就好……那我走了。”
“等一下……不能这样……”
我边爬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脚”。
我把“一脚”拉长至一米半左右,让它当我的拐杖,支撑我站起来。
我用右脚蹬着跳,一不小心在薄冰坡道上滑倒,跌个狗吃屎,整个脸埋进了雪里。
我再次站起来,然后大叫:
“等等我!等等我!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道歉。”
挨了一记左腿,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腿已经肿到动弹不得,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向后延了。
嗯,这样也不错。
我擦干眼泪,专心追绘理。
我们来到了南高附近的公园。有时候,我会和班上的同学在下课后绕到这里走走。这是一座感觉还不错的市营公园。
流经公园的小河,在黑夜里静静地送出潺潺的流水声。
——我终于靠一只脚追上了绘理。我真的很佩服自己。
果然凡事都讲求智慧。
追绘理的时候,我彻底利用了绘理的罪恶感。
“不得了了!我的大腿骨刺破跑到外面来了!”
“我不能走了。如果你就这样丢下我,我会冻死的。”
“再不快点替我治疗,我会变成残废。到时候,我会恨你一辈子。”
“好痛喔!真的好痛喔!”
我每扯一次谎(有一部份也是事实),绘理就会停下脚步,一脸担心地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本想趁机追上去,但是就算加快一只脚跳的速度,还是只能望着她的背。
距离一拉大,我就撒谎大叫,距离一缩短,绘理又逃了。
——再这样下去,可能要追到天亮了。经过判断之后,我决定在绘理回头看我的时候,大胆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