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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猎人】“谁知道呢。我也不清楚”
【梦美】“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吗?”
【废墟猎人】“嗯,没错”
【梦美】“是这样吗……”
水瓶里终于接满了水。我把盖子盖好。
【废墟猎人】“你就打算一直站在这里吗?”
【梦美】“是的。有客人光临的时候,我必须向他们解释投影暂停的事”
【废墟猎人】“会生锈的哦”
【梦美】“不必担心。我的身体属于第二类业务防水式设计,多少淋些雨水是不会妨碍工作的”
【废墟猎人】“是吗……”
我不知道她的防水机能到底有多完善,不过作为噪音污染源,她倒是相当地优秀。
既然她自己愿意在这里闹腾,我也就用不着把她招进投影室去了。
【废墟猎人】“我回去干活了”
【梦美】“是。耶拿小姐就拜托您了!”
恭恭敬敬地向我鞠了一躬。
之后,她再次转身面对着门外的雨幕。
【梦美】“欢迎大家光临天象馆”
【梦美】“这里有着无论何时都决不会消失的,美丽的无穷光辉……”
【废墟猎人】“你就是在这里揽客,我也不可能马上就修好哦”
【梦美】“不。这是发声的练习。为了能在任何时候迎接来访的客人,我必须保持完美的接待状态”
【废墟猎人】“是吗。那待会见了”
我背过身向她挥挥手,背后就再次传来了她的声音。
【梦美】“满天的星星们正在等待着大家的到来”
【梦美】“欢迎大家光临天象馆……”
水瓶中的水充满了铁锈和硫磺的味道。
这不只是净水器的原因。
遭到侵蚀的,是这颗星球的大气循环本身。
即使把杯子贴到雨云的下方,也不可能接到干净的水。
如果挖到地表以下几千米的地方去,或许还会找到免受污染的未知地下水系。
但那既不是区区的废墟猎人能搞到的东西,也不是能靠等量的烈酒换来的东西。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打开了最后的锡纸包。
咀嚼着一点味道也没有的压缩饼干。
如果在这里待久了,我肯定是要死掉的。
我借着水瓶中的水咽下了嘴中的饼干粉末。
我曾一次又一次地目睹了死亡,也曾想象过自己死时的样子。
那时而是与污泥混在一起的静脉血,
时而是从被超高温地雷烧焦的大腿中蒸发出的紫色水蒸气,时而是从被水浸泡的肉块散发出的恶臭。
有时候,
那也会是陶器般脆弱的骨骼从鞋底崩溃的感觉,或是插在土堆上的冲锋枪的枪托在风雨拍打下的回响,
亦或是母亲用贵重的布条做成的假花,与铁锨交错下的泥土的沉重。
对我来说,这些要素中的某一些组合,再加上一瞬间或是持续数日的痛苦,就会完成抹杀自我的手续。
无论何时,死都是与雨相伴的。
死并不属于自己。就好像这绵绵无尽的雨一样。
现在,死正存在于干燥的天花板下。
它混杂在古老的零件中,以单纯的形态展现着自我。
如果伸手抓住它,就随时可以联想到自己。
我很难想象这居然就是面前的现实。
我一个个地拆卸着投影仪的螺丝,越来越搞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了。
就好像,我正在同时拆卸着自己的理智一般。
时间变得像雾气一般朦胧,整个世界也被浓缩在了这小小的投影室中。
圆形的镜头正在一枚枚地找回自己冰冻般的光辉。
外边的雨还在下着吗?我甚至连这个都无法确信了。
几十个小时前,我还在雨中喘息着。
为了逃离轻装对人战车的搜索,将脸上涂满了泥浆。
我现在已回想不出,那时的自己究竟在惧怕些什么了。
在一切都本已死绝的封印都市中。
在由机械支配的秩序下。
我就像被巨大的鱼吞下,在胃中垂钓的旧世界的渔夫一样,辛勤地工作着。
【梦美】“客人,辛苦您了”
【废墟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