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地下着。
冻僵的双耳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来自水帘深处的轻响。
处于静音模式下的自律式扫荡坦克,
正在相邻的街区进行着索敌预热。
那声响简直宛如死神的细语一般。
那并不是靠着手持装备能够战胜的对手。
最终反攻的末期,
我曾亲眼目睹了参与南方部落总攻击的义勇军步兵中队在一辆坦克的扫荡下全军覆没的惨状。
其中也包括十来岁的少年兵。
他们都是些居住区遭到灭种攻击,手无寸铁地与人类解放军合流的孤儿。
无论是配给的小型冲锋枪,还是装入了军粮的巧克力包装盒,对他们来说都是如此的新鲜。
在前往战区的运兵车中,
他们趾高气扬地谈论着要如何赢得这场战争,把“世界”恢复成原样,
但他们的手指却一直在颤抖着。
大家的尸体已无法辨认,
烧黑的金属铭牌与弯曲的冲锋枪熔为一体,在冰冷的雨滴中凝固。
我必须在被生命感知器捕捉到之前,将身体藏入瓦砾的缝隙中去……
我躺在地上,试着小心地移动身体,这才发现地面上并没有泥土。
我从睡梦中醒来了。
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身体可以感觉到周围干燥的空气,变质的机油的气味,
霉菌与灰尘的气味,以及轻轻转动的空调声。
覆盖住上方的不是灰色的天空,而是被灯光照亮的圆顶。
在这圆顶的外面,雨一定还在不停地下着吧。
我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带有无数小孔的黑色铁球,正用冷漠的眼光俯视着我。
看来昨晚因为太累,便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
说起来,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在干燥的室内醒来了。
低头一看,肚子上正放了一件什么东西。
“哇!”
我慌忙把它推开。
反射性地抓起了榴弹枪后,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
是昨天扔掉的,机器人制作的“花束”。
“真不吉利……”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坐席。
并没有看到送给我花束的那个人……那个机器人的身影。
是坏掉不能动了,还是仍然徘徊在附近呢。
如果她只是胡说八道的话也就罢了,但如果要加害于我的话,或许应该先下手为强才是。
不过说起来,既然被她塞过了花束都没有醒过来的话,那么就算是在熟睡中被她砍了头,我也说不出什么怨言来吧。
我站起身来,把榴弹枪扛到肩上。
走到机器另一侧的坐席,
我顿时呆住了。
那里的地面已经被莫名其妙的垃圾占据了。
打开的工具箱和注油罐,堆成山的破布,装在塑料袋中的各种零件……
看来,这都是为了这台机器而准备的吧。
不知到底是正处于检修进行中,还是有人故意把它们堆在这里的,现在已无从考证了。
都市放弃时的混乱,在经历了三十年的风霜后,也仍然呈现在这里。
虽然零件类的损坏并不严重,但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带回去的价值。
机器的底座上,有一块古老的金属铭牌。
“耶拿小姐吗……”
看来那个机器人的话,也并不都是胡说八道。
“双球式投影仪”指的是光学式观测仪器之类的东西吗?
但假如是那样的话,就既无法解释这封闭的圆顶,更难以说明呈同心圆状排列的“坐席”。
不过,不管这所设施是用来干什么的,现在也都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遗迹。
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迅速地整理好行李,穿上了还没有干透的防水外套。
这时,从打开的大门对面传来了微微的声响。
【梦美】“……欢迎大家光临天象馆”
【梦美】“这里有着无论何时都决不会消失的,美丽的无穷光辉”
【梦美】“满天的星星们在等待着大家的到来”
【梦美】“欢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