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痛恶地诅咒,郁纪蹒跚地站起来。愤怒令他一时忘记肋骨的痛楚。他手持的劈柴斧头,当然未能威胁凉子。狂
笑的余韵与冷酷的嘲笑仍停留在唇边,扳下扳机。只有火花从枪口冒出,她的枪沉默无声。
"……呿!"
239
不是武器专家的凉子,并没有关於保存弹药的知识。总之她用这把枪的话,伤及自己的机会也是十分高的。凉
子在愤怒与狼狈中打开散弹枪的弹药匣,以不习惯的另一只手把无法射出的弹药掏出。此时郁纪拖著斧头像幽灵般
迫近凉子。
危险——耕司想冲过去阻止郁纪,才踏出一步就失去平衡跌倒。有一只脚无法离开地板。鞋底被冻结黏住了。
是刚才泼向沙耶的液体药品所致。超低温传播至耕司所站的地板。
凉子从袋中把新的弹药包勉强掏出撕开。郁纪此时双手举起利斧。
"畜生!"
形势相当险峻,耕司把鞋底从地板扯开。不过即使马上冲过去也赶不及了。
关上再填装好的散弹枪,凉子把枪举起。郁纪已在眼前,相当接近。然後斧头就在凉子头上,卷起风劈下来。
"停手!"
随著骨头碎裂、筋肉切断与肌肉被压溃的声音,血肉四处飞散。
"呀呜……"
厚重的斧刃从凉子的左肩、经过锁骨与肩胛骨,砍断数条肋骨再把肺部捣至碎烂,直达半个胸部。受到冲击的
凉子依然张开眼睛,血如间歇泉般从断口涌出。这种伤势当然是会当场死亡,但凉子凭意志力,在这生命最後数秒
摘取胜利。
被血沾湿的嘴唇浮现起笑容,举起散弹枪。并非指向正面,而是横向著。枪口指正仍在微弱抖动的沙耶。它一
半体表覆盖著寿衣般的绝对温度七十七度的白霜。
240
241
"停手!"郁纪的叫声与枪声重合。
耕司的手枪枪声无法比拟的巨响与闪光,振动著废墟的空气。
彻底被破坏。沙耶躯体沾到冷冻药品的部份被散弹枪轰至烟消云散。碎成微尘冰屑的身体细胞,彷如白雪飞散
至房间一面。如斯重创,即使沙耶怎样厉害也应无法回复。从剥离的半边身体,里面——无法想像是生物组成成份、
剧毒色般的体液、黏液及脂肪,猛烈的喷射出来。
"……呀……呀……呀呀呀……"
发出微小而悲哀的衰弱呻吟,怪物身体抖震著。
"沙耶——"
郁纪仍是维持著斧劈凉子的姿势,感情被抽离了般,以呆然的目光凝望那怪物。
再次手握铁棒,正打算从後给他一击的耕司,对那个邪恶的杀人魔露出的透明表情,一时产生同情而伫立著。
从尸体把斧头拔出的郁纪,茫然地,以无焦点的散乱眼神望向远处。
看到那虚幻的神情,耕司明白了——在郁纪的心中,名为杀意的东西,已经消失殆尽。
郁纪握著接近斧刃的斧柄部份,举高过自己头部。斧刃朝向他自己。
"……"
是否应该阻止,耕司无法判断。即使应该阻止,但又能够说什么来阻止他呢?
缓慢却又坚决,郁纪的头向後仰……下一个瞬间,完全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般的机械姿势,以斧刃叩向头部。
喀……发出低沉湿润的响声,额头被破开。飞沫溅到耕司脸上。虽然看来很严重,但这一击仍未足以致死。
242
满脸血红的郁纪,再次,比刚才更缓慢的把头向後仰,然後,燃尽生命最後一点火花,叩向染血的斧刃。声音
比第一次更湿润。之後,如断线人偶般,郁纪往前倒下。
耕司好一阵子,对於自己为何握著铁棒站在这里感到茫然,在迷失感中,一直望著两具凄惨的尸体。废墟中充
满恶臭,地板如下雪地斑斑驳驳布满血污,即使这时是如此光景,但仍彷佛画样静谧。
突然,湿润而微弱的声音打破静寂。耕司猛然想起般,寻望受了致命伤的怪物。那明显与尸体差不多,但仍然
活著。构不成任何威胁地,向变为血海的地板——郁纪那边蠕动。突如其来,一时遗忘了的狂怒,在耕司内心苏醒
过来。
"……死吧。"
喃喃细语,他以铁棒的尖端捣刺怪物。它痛苦地抖震,却依然顽强前进。耕司更愤怒了。
"死吧!给我死吧!别再接近郁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