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全一卷

/>   耕司牙关打颤,摇头把狂人的手记从脑海中赶出。承认那种东西是真的话,自己要怎么办?在这种重要的时候,

  不应想多余的事……

  咕吱

  听到响声的耕司全身僵硬、凝视走廊深处。现在的声音——彷佛是某人满身泥泞地发出的湿滑脚步声——一直

  从里面的房间传出来。

  有某些东西在。

  有某些发出声音的东西在。

  注意脚步声,耕司紧握的手枪与电筒摆出备战姿势,潜行至声源附近。

  咕吱、咕吱——像搓泥巴般的奇怪异声。稍为靠近,今次听到的是嗖嗖的野兽痛苦喘息。

  是郁纪吧。不、不会是他。

  那家伙现在也应在屏息静气地埋伏。没可能会制造出这么大意的声音。

  随著步伐的前进,从混凝土与建筑材料的隙间传来的异声,不知不觉间清晰地传入耕司耳中。

  "……呜……呜……呜……"

  耕司站定在房间前。与之前所调查过的房间一样,混沌浓厚的黑暗充塞满这房间。不过这里的住客不只有黑暗。

  明显地,还有什么别的在。

  那东西彷如受了伤,仅呼吸已充满痛苦,又有点像在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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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啜泣——?

  "是谁?"

  压低声音,耕司把疑问抛向黑暗深处。要辨明发声来源是什么,只要打开电筒照过去就成了。但耕司不知为何,

  对那般理所当所的行动有莫大的踌躇。

  ——啜泣——

  没错,最後所听到她的声音——就是对著电话的——啜泣——

  突然彷如窒息,喘息的呼吸沉默下来。

  然後,

  "——耕、司?"

  以绝非人类的异音语调,在黑暗中吐挤出冒犯的字句。

  耕司的直觉告诉他恶梦成真了。

  "……津久叶?"

  那没可能。那个津久叶,不会发出这种声音,也不会发出这种臭味。

  "——耕、司——拜、托——杀、了、我——"

  不是瑶的话,为何会知道耕司的名字?为何会对耕司哭诉?

  尽管如此,那也不会是瑶。瑶是人类。绝不可能是这种在黑暗中蠢动、发出黏稠湿润声音的东西。

  "——很、痛——很、辛、苦——这个、身体、一直——救我——耕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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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动的东西迫近耕司。

  在为时已晚、无法挽回前,耕司的理性号令左手马上打开电筒,再不然就立刻逃跑。但他两样都无法做到,只

  能向黑暗中不定形的轮廓,虚空地发问。

  "津久叶吗?喂……难道是,津久叶吗?"

  "——不行了——已经——不要——求求你——杀了我——"

  黏稠柔软的触感,爬到耕司的脚上。与意志无关、反射地,他打开了电筒照向脚下。白光曝露了无法逃避且残

  酷的真实,把耕司的理性捣溃。

  因恐怖而陷入疯狂的意识,在"枪"与"开枪"这两个词间永远循环。右手无意识扣下扳机,之後发出了想像

  之外的闪光与响声。四周在枪声过後又被黑暗吞噬。然後,被枪声余响麻痹了的双耳,再次听到从黑暗中传来细语。

  "很……痛……"

  "呜哇、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随著他恐怖的惨叫,指头被疯狂错乱支配,死命扣下扳机。黑暗与闪光、沉默与巨响三次交替。当然没能瞄准,

  但要攻击的目标就在脚边。凉子说过关於弹数的忠告,早就不知丢到向处。沉默冰冷的黑暗再次包围耕司全身,他

  被附了身般,不停扣动那把构造粗糙的手枪,咔嚓咔嚓地放空枪。

  被惊恐冻结的下半身,双脚彷佛受到暗示发软脱力,失去平衡向後倒,屁股一下子跌坐在坚硬的地板上。即使

  全身瘫软,耕司仍错乱地反覆放空枪。除此之外,他无法想到如何忘掉一瞬间电筒的光所捕捉到的东西。

  从左手掉落的电筒,掉在地板上照著别的方向。四发的子弹,的确全数命中。耕司的指头,启动了足以令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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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四次的破坏力。耕司的王牌已经用尽。也就是说,现在於黑暗中的自己,完全是赤手空拳——当耕司理解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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