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来,耕司再一次不明白自己的行动。
与他再见面时,自己到底想怎样?
破口大骂?
劝他自首?
还是——
别想了。这不是现在该想的事。
一停下来思潮就会不断起伏,令自己战栗得无法再挪出一步。那样的优柔寡断必须抛开,现在只有前进。追近
与对手的距离。总之郁纪不在这里。与他如何再会,到时才想、到那个瞬间才迷惘吧。
话说回来,四周沟渠水般的臭气到底是什么。郁纪把耕司他们赶出其日常生活中的三个月……他在这个家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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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到底是怎样的?
踏入大厅,摸索灯制到按下的瞬间,答案就曝露在他眼前。
"……"
他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耕司首次看到噬食郁纪内部的疯狂,以肉眼可视的形式表达出来。这种涂抹不是几天就
可完成,从房间积聚的尘埃就可明白。
在这种错乱的色彩包围下,郁纪度过了多少个夜晚?
有这种明确的徵兆,为何——为何在脱轨至此前,我们没有察觉到?
郁纪崩坏的人格,那精神上碎裂、临终的呻吟,传不到我们耳中吗?
我们的友情就是那么没用的东西吗?
在完全改头换面的大厅中呆立的耕司,刚才的愤怒矛头全部指回自己的无力。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对在之前那
些日子中,孤独地与内心苦痛奋战的朋友道歉。自己也许可以救到郁纪——耕司如此想可能稍嫌傲慢,但那亦是出
於他的善良之故。
经过大厅,走到对面的厨房。刚才令耕司难以忍受的臭气,来源好像在这里。这儿的臭味比外面强数倍。具体
来说那是经过好一段时间,一层又一层覆盖上去、腐败的血液气味。虽然有经过清理,不过细心观察下发现水漕边
还残留著水没冲走的赤茶色污迹。
还有一件无法忽略的东西,就是抹布上同样是赤茶色的污迹。那明显是脏了就洗,洗了再脏,长期不断使用的
痕迹。不过,到底每天要抹什么,才会染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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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司以恶梦的心境,望向冰箱。单是触碰它就要好一阵子来鼓起勇气,在这段时间中耕司只能呆呆的盯著冰箱。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拉开厚实的门,打开了。首先是冰格。之後是冷藏格。刚好填满冰格的东西是,形形式式
的大块冻肉。被冰霜所覆盖的巨块,无法判断是什么肉。但冷藏格的肉已经解冻好,像随时可供食用般。
耕司一直凝视彷佛在冷藏格中招手的修长五指。那是纤细的女性手指。变成青白色的皮肤令那只手看上去彷如
蜡像。无法想像那是青海的手。不知吻过多少次的指形,他实在不愿意马上与眼前的残肢联系起来。
在与郁纪通电话以来,耕司曾认为自己不会再哭泣,实际上现在也没有流泪。但是耕司後悔了。那时下定决心
还是太早。他需要以恸哭来镇定自己……谁也无法阻止我,耕司的理智如断线般。对郁纪已完全再无迷惑。耕司从
袋中取出奥涯的手枪,如祈祷般以两手紧握著它。
现在耕司的唯一目标,正浮现出具体的轮廓。那是最仁慈的悲惨结局之形。他会以这把手枪杀死勾坂郁纪。不
是为了裁决——只是以身为"人"的义务,耕司必须把那个异物抹杀。
深深吸一口气,然後吐出。在眼前伸展五指确认。没问题,没有抖震。可以准备迈向新的道路。把手枪放回袋
中,耕司拿起手提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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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凉子………………………………………………到第二百零七页
歧
分
找郁纪………………………………………………到第二百四十九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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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找凉子"
手提电话的来电声,令凉子暂停作业。看到来电者的名字是"户尾耕司",凉子不禁流露出安心的吐息。
"我是丹保。情况如何?"
"调查过郁纪的家。"透过电话她清晰感到耕司的语气变化。那是受到重大打击,疲惫不堪者所发出的乾燥无
味的声音。"郁纪他——杀了人。已经不知道杀害过多少人,不止这样……还把他们吃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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