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全一卷

轻抚我的脸颊。

  "那是,在砂漠中——知道有唯一的一个人——爱著那株蒲公英的时候。他对种子说,蒲公英的花真是漂亮啊。"

  "……"

  沙耶纤细的手指,慈爱地抚摸我的脸颊。在她的爱抚中我感到安稳的幸福。

  "我爱你"

  抱著在我怀中的沙耶,我无言颔首。

  "要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陪伴我。"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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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温柔甜蜜的轻语中互相确认彼此的爱意,然後我们沉没到无底的甜睡中。

  ******

  那是活埋。

  自己身处的世界只充斥著死亡般的静寂与寒气。声音已经乾哑,没气力再继续叫喊,耕司的思考能力完全麻痹。

  就某种意义来说,本能自我麻醉也许是一种慈悲。他开始遗忘自己是谁,也开始遗忘自己到底为何会被囚禁在

  这黑暗深渊。就那样从生命被徐徐侵蚀的冰冷感觉中逃脱出来。继而他的梦境开始了。

  二十余年的人生毫无脉络、随机地彷如走马灯放映著。不只幸福快乐的场面,也有辛酸悲痛的场面,即是这样

  也比他现在的处境幸福。虽然只是梦,但这已是无上的仁慈。

  例如,山的梦。小时候与哥哥一起去采集昆虫。没把蝴蝶放进捕虫箱,而是把它们塞进塑胶袋里去,窒息而死

  的蝴蝶装满了一大袋——

  例如,与恋人一起渡过的日子。在联谊会与她相识。只有他看穿青海不会喝酒。紧紧拥抱因为赌气而勉强自己

  喝酒,然後在後巷里呕吐的她。之後二人以罐装果汁乾杯和好,再之後——

  例如,深海的梦。漆黑一片的夜之海。他潜至水底,抬头眺望在水面另一方的月亮。远处有汽车经过。呆然听

  著那个声音,他从海底把浑圆、明亮的月轮之光——脑海中还残存某些东西,正反抗那个虚幻的梦境。海什么的……

  在夜海潜水什么的……有试过吗?

  如点般的不协调感连贯成线。分隔梦与现实的境界线。头脑中好像有什么被牵引出来……对了,是汽车。汽车

  的排气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慢慢地起变化。引擎的声音消失,骤然万籁俱寂的静瑟降临。然後是——车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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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的声音。某人驾车前来,现在下了车。这不是梦。的而且确是耳朵所捕捉到、真实的声音——

  一切突然清晰起来。这里不是海底。那片圆形的光也不是月亮。那是——井口外面。天空早已发白。驾车前来

  的某人,相当接近这里……

  思绪一气连贯起来,他——户尾耕司清醒过来。

  "救我啊!"一旦叫起来,比想像中还要大声。或许喉部的痛楚现正意识下麻痹了,耕司的求生本能正拚死运

  作吧。"谁也好!这里!在井底啊!救我!"

  只是不停的大叫。声音在狭窄的井底中,回响到差不多令自己耳聋的程度。耕司很快就连自己在叫什么也不知

  道。但这不是问题。只要被人听到——将自己被困在这里的事,传达到在外面的某个人,就可以了。

  也许只是一刹那,但身处希望与绝望交界的耕司,却觉得彷如无限般漫长。头上那片浑圆的天空,出现了如被

  虫蚀般的缺损——那是探头察看井底的人的侧影。

  "户尾先生?还活著吗?"

  是女性。虽然不是亲切习惯的声音,但耕司对这把声音有印象。是谁呢——为何无法轻易回想起来?

  "稍为等一等。马上救你。"

  黑影消失,那片天空再次变回圆形。耕司拚命以理智把会被弃之不顾的不安、恐惧压抑下来——的确说过,会

  来救你的。不会这样丢下我。在等待期间,耕司想起彷佛被遗忘了般的身体,他小心翼翼试著动动看。每一处都痛

  楚难当,手脚的末端都失去感觉。然而幸好没有动不了的地方。身体虽然憔悴虚弱,但自己的确仍四肢健在。

  过了不久,那个人影再次现身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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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受伤吧?可以自己游绳上来吗?"

  "不,那有点勉强……"

  在仅仅可以活动指头的身体状况下,耕司实在没有自信做到。

  "唔——那没有办法了。我也下来吧。"

  说完後,上面把一条打了不少结的登山绳投进井中。碰到那条登山绳时,耕司现在才能放松下来,与此同时,

  内心仍有余力产生出一个疑问——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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