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抱歉啦。生气了?"
她做的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但只要想到拜这所赐,才能与沙耶相遇,我就责备不起她来。
"不要再这样做了。相对的,夜晚可以当我的聊天对象吗?"
"好啊,沙耶也觉得那样快乐得多。"
我对於自己所抱有的知觉障害,尽力用心的去隐藏它。我明白这里的医生们在那时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能救
我的方法。作为最先进的治疗,也许有某些地方出现了误差。接受了这种治疗的我,必定会作为临床对象而被慎重
处理。
对有手术後障害的奇特症状病人,医生们会有多大的兴趣——我自身,身为医科生,作为研究者的它们会以什
么视线射过来,实在太容易想到了。我赌上自身的尊严,决不要成为哀号的白老鼠。
所以我压抑著每天的不快感与厌恶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於我的精神紧张,医生们归咎於留院生活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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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依靠的只有沙耶。只靠她每晚潜入,与我交往,作为我白天所受的苦难的精神支柱。
病人的康复与否,有无支持在诊察过程中是很大的差别。我有沙耶这个秘密的支持者帮助下,在医生眼中我大
概已经回复至最佳状态。
转眼间我明朝就要出院,今夜是最後一夜,我所思念的沙耶来了。
"你之後——一直打算继续留在这间医院?"
"是的。虽然最後都找不到爸爸,但我已经没其他地方可去。在我被人发现前,只有这样了。"
再次孤独一人的她,没有什么必须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鼓起勇气,我以不安的声音提议。
"不嫌弃的话……要来我家吗?"
"咦?"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空房间多的是。不用再偷偷摸摸,住起来——不会不舒服——"
"一直,与郁纪一起生活?"
︵不愿意吗?︶我实在没有勇气这样问她。取而代之是我诱之以利。
"你父亲,我代替你找他。答应你,我绝对会为你找到他的。"
"那,我想是很困难的事啊。"有点迷茫的视线飘忽不定,沙耶继续说:"爸爸他大概,因为干了什么坏事而
被医院辞退,所以找警察会有麻烦。要找他不得不尽量低调。"
"我会努力的。无论如何我也会办到,我——"在重要的地方顿了一下,把自己真正的心意宣之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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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离开沙耶。"
沙耶露出困惑的表情,考虑了一会後,
"——稍为让我想想。"
留下这句话,她比平日早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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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我出院的花束,无论外型和气味都像是催呕剂,但我还是强颜欢笑的收下。名为耕司、青海及瑶的肉块来
迎接我。
它们在我住院期间多次前来探病。看到在事故前熟悉的好友变成这副无以名之的恐怖状在我眼前现身,实在太
令人痛苦了。我不禁流下绝望的眼泪,不过为免惹人怀疑,推说这是喜极而泣。
不论是在走廊,还是在大厅,还有在停车场坐上耕司的车期间,我都拚命张望这个涂抹上内脏色、呕心的世界,
找寻沙耶的身影。
但是到处都看不到她。从车窗一直看著逐渐远去的医院大门,怀著最後一丝希望可以见到沙耶。
然而到最後还是没发现她。
在耕司他们回去後,我伫立在土生土长的家门前,孤身看著周围的景物。
父母未曾搬过家。我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在这个家生活成长,除了这里我已经没有可回去的地方。
在我的观念中如斯亲切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从大门开始,玄关乃至庭园种植的植物,小时候回忆中的景物都依旧存在,之不过全部都被污秽呕心的外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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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盖。在我眼中,家的景象歪曲而腐烂。
这个家足以令人怀念的、勾起人回忆的地方已经一个都不剩了。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就像异世界
一般。
"……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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