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还是什么也好,都如地狱中的佛佗令我感到希望。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沙耶,来找爸爸的。"
是住院的病人,还是夜勤的护士,总之大概是这类人的孩子吧。我这样想。虽然夜半溜进来有点不合常规,但
小孩会这样干亦不足为奇。这间医院的保安真的有问题,竟会被小孩轻易的闯进来。
"你不害怕?真无聊啊。"
"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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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经细想就叫住了立即转身离开的她。在没想过叫住她後应怎样办下,她回过头来。
"怎么了?"
被深澈的瞳孔所吸引,彷佛连灵魂的最深处也被洗净治愈——我的脑海一片雪白,不停寻找能留下她的话题。
"……虽然拜托女孩子这种事不太好,但是现在,我除了你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可拜托了……"
自尊和面子已经不算什么。我继续把刚才冲口而出的话说下去。
"可以……与我握一下手吗?"
沙耶很惊讶地侧侧头,之後像十分有趣般嫣然一笑。那是令我为之目眩的笑容。
"怪人。对我说这种话的,你是第一个。"
沙耶伸出她纤细雪白的手。我像触碰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与她的手掌重合。
人的体温。
柔软而纤巧的手指。
我清清楚楚地感受著。在我的掌中,她切实的存在。喜悦的眼泪夺眶而出。想起来,那时我实在的从我自身残
酷的命运中被拯救了出来。
"这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接触到人。接触到作为人的身体。"
"……?"
"其他人完全不成。我因为遇到意外,後遗症令我……看不到人的姿态。"
"唔……真是,不可思议的人。"沙耶慢慢地弯曲手指,与我十指紧扣。"你真的很有趣。明天晚上,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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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吗?"
"啊啊,那当然——没关系吗?你这样进来。"
"没问题。因为晚上是我的世界啊。"
从那天开始,我们就每晚秘密地相会。
每一晚,过了凌晨三时,沙耶就会灵巧地乘著当值护士不注意,来到我的病房。我对她要怎样才能掩人耳目地
潜入医院感到担忧。
"这里很宽敞,不愁没有藏身的地方喔。"沙耶对不安的我若无其事般笑著。
原本她与在医院工作的医学教授父亲一起生活,住在郊区独栋房子,但是在父亲没有再回来那天开始,她就一
直是孤单一人。已经不想再待在家里等父亲回来的沙耶,在某天晚上,潜入了记忆中父亲所工作的那间医院。之後
在寻找他的两个月以来,一直在院内生活。
"你不去学校没问题吗?"
"没关系。知识全部由爸爸来教授,都学会了。沙耶头脑很好啊。"
真是不可思议的少女。在孩子气的外表与语气下,有可以避过成人们的耳目而独自生活的行动力。亦有因为年
轻所以缺乏常识的地方,不过更多的是在对话中不难察觉到、令人惊讶的渊博知识。实在不能单纯认为她是普通的
少女。
然而我已经不会在意这些小问题了。我唯一可以看到人类姿态的人是她,在这个疯狂世界中的唯一一个以人类
外表出现的少女。比起世界所谓的道德与常识,沙耶的存在要更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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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安全吗?没有被发现吧?"
"完全没问题。在这里食物很轻易就可弄到手,比起在家一个人时,要快乐得多。"沙耶天真无邪的吐了吐舌
头:"一部分入院的病人精神上有点问题。有时在半夜潜入病房吓吓他们,那些人即使大吵大闹,谁也不会去理会
病人所言,最後都是以做恶梦来敷衍他们过去。"
这么说来这所医院的怪谈一直不绝於耳、有名地流传。任谁也无法想像是一个爱恶作剧的少女潜居於这里的所
为吧。
"那么当初,对我也是准备那样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