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今天与津久叶瑶的对话,终於结束了我们的关系。
从很早开始就觉悟到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对对方只能抱著呕心的感觉,要像事故前那样维持人类同族间的关系,那
是不可能的。今天的事相信会传到耕司与青海的耳中。勾坂郁纪变了,大家都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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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没关系——起码,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而被送入精神病院。也许今天的行动仅会被认为是异行。如果就这
样与耕司他们疏远,那就太好了。
令人疲累的来源减少,单是想想就已觉得像放下重担一样。要我再去与它们打交道真的办不到。我只要靠近它
们就会起鸡皮疙瘩,根本毫无理由再与它们为伴,像那样只感到是威胁的存在的家伙,今天终於要逃离我。一想到
这样,我连一点内疚也没有。
那时彻底以伤人的话使她狼狈离开,曾经有过深交的瑶——现在全无实感,虽然我明白不应是这样。其实也不
是憎厌她本身的人格。伤害她并不是本意。但像我现在这样,对於她的付出亦只能当场拒绝。
瑶——曾是美丽的女性吧。的确是没有负面印象。可是对於抱著好玩的心态,当我们是玩具般撮合我们的耕司
与青海,我实在感到不快。当事人的瑶,反而没有被它们耍弄的感觉。那样的迟钝,真的令人看不下去。
即使那样,当时并没有对什么人特别抱有恶意。那时的我亦没有为坚持要走自身的路而不惜伤害他人的理由。
为了维持朋友的关系,就这样与瑶交往,或许那也不错——我也有过这种妥协的心态。
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那种宽大放任身边关系的心力了。仅与别人交谈便痛苦得无法忍耐。这样子要
对别人和善根本是苛求。
想著这些事,疲累感就慢慢的涌上来。很想早点回到有沙耶在的家,不过在途中要乘拥挤的电车,还要经过繁
华的大街,这实在令人沮丧。上了电车後看看四周,发现难得有座位,我坐下闭上眼睛,把不快的世界从视野中驱
离。虽然这样阻挡不了臭气和噪音,但总算勉强可以使精神安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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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大附属医院回复意识後,世界是一片漆黑的。
眼球与眼部神经都没有异常,唯有视力没有回复。
只能诊断为意外的脑功能障害。
虽然失明对我造成不小打击,但现在回想一下,那时所谓的打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因为当时还残存的听觉、
触觉、嗅觉还有味觉,一切都没有异常。
真正的悲剧,是在视力回复那一刻开始。
不幸中之大幸的是,在我仍处於失明状态时,能理解清楚自己所遭遇的意外及施受的脑外科手术的特殊性。到
回复视力,看到只能认为是恶梦的病房,还有姿体恐怖怪异的医生和护士,虽然惊慌失措,但立刻明白异常的原因
是什么。如果在回复意识的同时视力也一并恢复的话,突然看到这种地狱景象,也许连原因是什么都无法分析清楚
就当场发疯了。
我的视觉异常,慢慢传染到触觉、味觉和嗅觉。人类知觉中视觉占大部份,其他的感觉与之实在不能相比。料
理的味道、床铺的触感、探病的花传来的气味,全部一如所看到的丑恶外观——从生理上令人难以忍受地——变化
著。
那样的我,在前来诊疗的医生说话也听不出是人类声音的程度时,我就下定决心要自杀。自己实在无法生出在
这种新世界中生存下去的自信。
直至,那一夜与沙耶相遇。
考虑著最少痛苦的自杀方法,一直想这件事,不知什么时候被睡魔侵袭了我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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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後会造恶梦,醒了又身处这恶梦般的现实,在已经分不清楚是睡是醒的状态中,反覆度过无数夜晚的我,
不知道她是何时进入病房的。
少女小心翼翼地,在病床边饶有趣味的低头观察我。
不是被血脓黏液所覆盖的脸,也不是长著蚯蚓般的纤毛的脸。雪白柔嫩的脸颊,清澈的瞳孔,惹人怜爱的小巧
鼻子……全部都是我没期望会再能看到的东西。毫无疑问的人类,彷佛闪耀著光辉的美丽少女的脸庞。
"呀——"
感动到呼吸都不太顺畅。从第一眼看到她所产生的安心和喜悦,瞬间就紧紧揪住我。我这种反应,令她感到意
外。
"不可怕吗,我的样子。"
看看时钟……原来如此,时间正是半夜三时。这种时间一般少女不会出现在医院的。即使是如何缺乏想像力的
人,首先想到的只会是幽灵吧。但对我来说,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