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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志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的父亲不是人。”
静信大为不解。正志郎见状。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我的父亲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他享有崇高的社会地位、拥有富可敌国的财产,却总是不把人当人看待,无所不用其极的行虐待他人之能事。饱受欺凌的我从小就视父亲为仇寇,周遭的人却从未同情过我这个被害者,只因我是禽兽的骨肉。他们非但未曾怜悯过我,反而对我报以轻蔑、憎恨的目光。批评我的身世,大骂我是禽兽的儿子。”
正志郎低头看着地板
“每个人都排挤我,不把我当成跟他们一样的被害者。大家都将我当成憎恨的对象,对我大肆挞伐,我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待遇。”
“所以你拒绝向社会低头?”
“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在一般人的价值观里面,必须以人类为生的尸鬼绝对是邪恶的存在,绝对是名符其实的禽兽;然而平心而论,这并不是尸鬼的错。造化让沙子变成以人类为生的尸鬼,他们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能体会。”
“人类都会自相残杀了,尸鬼为什么不能猎杀人类?为了生存、为了满足一己之私、甚至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优越感,人类不惜伤害、践踏同类,我的父亲因此被冠上禽兽的恶名,受尽众人的挞伐,连我这个做儿子的也难逃被排挤的命运。跟人类的恶行比较起来,猎杀人类不过是尸鬼的本能罢了,何恶之有、又何罪之有?”
“嗯。”
“从小我就立誓复仇。立誓成为加害者,以摆脱被害者的身分。可是只要我一日生为人,这个愿望就永远也无法实现。就算父亲再怎么可恨,只要我生活在人类的社会,就不会有人允许我弑亲、允许我破坏社会的秩序。他们称我为禽兽之子、将我排除于秩序之外、充分享受加害于人的快感,却又不许我成为加害者,这难道就不是一种罪恶吗?不过若我一意孤行。最后势必得面对社会的制裁,如此根本无法摆脱被害者的身分。”
“所以你才想成为尸鬼?”
“是的。我想成为尸鬼,成为不是人类的生物。置身于人类秩序之外。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人阻止我成为加害者,即使有人不以为然。也没有权利改变什么,因为尸鬼的天职就是猎杀人类。这种行为无关善恶,我也可以无视于众人的谴责。不过成为尸鬼之前,必须先经历一段死亡,如果死亡之后的复苏率高达百分之百,我自然很乐意接受死亡,偏偏不是所有的牺牲者都能成为尸鬼……”
“所以才选择当个协力者?”
“是的。复苏率大概只有十分之一,而且复苏与否跟个人的资质有关,这种因子还会遗传到下一代。”
“辰巳也跟我提起过。”
“父母亲有一方苏醒的话,儿女绝大多数也会跟着复苏;儿女苏醒的话,父母亲也几乎都会跟着复苏。从这点看来。复苏与否似乎真的跟血统有关,因此只要父母双方都复苏的话。儿女复苏的机率自然高于其他人,其中更有可能出现未经死亡就产生异变的个案。辰巳就是最好的例子。”
“狼人?”
“沙子是这么称呼他的。即使父母亲都复苏了,儿女也未必会成为狼人;不过儿女一旦成为狼人,父母亲复苏的机率绝对是百分之百。相反的,如果父母亲都未复苏,儿女就没什么复苏的机会,即便是有也微乎其微。遗憾的是我的双亲都未复苏。”
“令尊和令堂也是牺牲者?”
“是我主动要求的。”正志郎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我遇见了千鹤,直到被她袭击之后。才明白她的真实身分。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高兴得很。我杀害父亲是不见容于天地的大罪,千鹤杀害父亲却是天经地义的生物本能,因此我拜托千鹤袭击父母,同时约定事成之后,将父母亲留给我的遗产当成报酬。于是我的父母死了。千鹤也让我恢复了自由身;可是父母并未苏醒,这代表了我苏醒的机率几乎是零,也让我没有勇气面对死亡。”
“原来如此。”
“所以我决定对他们伸出援手。尸鬼是敌对秩序的存在,他们不惜以杀人来对抗既成的秩序。因此我希望他们破坏世间的秩序。让秩序再也不能排斥我。”
“尸鬼真的会破坏秩序?”
“至少沙子正往这个方向努力。”
察觉静信的不解,正志郎露出会心的微笑。
“沙子打算将这里建设为尸鬼的殖民地,让外场成为尸鬼的村子。”
“……不可能。”
“是吗?之前沙子总是将这个目标视为遥不可及的梦想,直到发现了外场这块特别的土地。别忘了。是你让沙子知道外场的存在。”
“光凭那篇随笔?”
“是的。土葬的习俗、与世隔绝的内部结构,无论是地理条件或是社群条件,外场都是自成一格的孤立环境。最重要的是距离大城市只需一个晚上的车程,方便同伴解决民生问题。”
“不可能。绝对办不到。”
“别忘了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外界却还一无所知。”
“这……”静信为之语塞。
“一切都肇因于你的那篇随笔,外场的特殊条件无疑是沙子梦寐以求的乐土。那篇随笔点燃了沙子的希望。当她派人前来探勘之后。更证明了这里的确是建立殖民地的最佳地点。”
“于是你们袭击兼正的老当家,取得了这块土地,然后再将这栋遮光性滴水不漏的古老建筑迁移至此……”
“是的。就在一切准备妥当、即将搬迁进来之际,却发现沙子他们被挡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