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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打听家父的下落。”
沙子刻意露出不解的神情。
“令尊——”
“家父上个月底失踪了。他行动不便,照理说不可能独自移动,我想你说不定知道他的下落。”
“也难怪你会担心。”沙子的微笑透露着一丝疑惑。“很抱歉。我不知道令尊的下落。”
“真的吗?”
沙子别过了脸,没有回答。
“昨天我整理家父的房间时,发现他留下来的邀请函。后来仔细一想。才想起家父在失踪之前的确请寺里的人帮忙寄信。印象中收信人是桐敷先生,不过我想最后应该会转到你手中才对。”
“我跟令尊素未谋面,令尊没理由寄信给我。”
“这点我也明白,所以家父才会特地寄出那封邀请函。信封上的收件人是桐数先生,显然家父对桐敷家的情况不甚了解。我想他想邀请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桐敷先生才对。我不知道接受邀请的人到底是谁,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没有继续追究的打算。”
“真的没什么印象。”沙子微笑。“就算我真的收到了邀请函,你又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家父邀请你的原因。”
静信喃喃自语。
“上个月的十三日。家父得知安森家的德次郎病倒之后,坚持要亲自前往探病。自从中风以来,家父从未麻烦过其他人,那次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完全不听旁人的劝告。家父跟德次郎是多年的老友了,得知老友一病不起,也难怪会有那种反应;可是当我们踏进安森家的时候,家父的表情又显得十分平和。一点都看不出忧心仲仲的模样。刚开始我以为家父是去向德次郎诀别的,不过现在却不这么认为,总觉得家父探望德次郎似乎是为了确定什么。事实上家父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从安森家回来之后就一直陷入沉思,连德次郎的死讯都引不起他的注意。得知德次郎病倒的消息时,父亲说什么也要去探病,可是当德次郎的死讯传人耳中,他却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既不特别哀伤。也不想去参加告别式,这实在是说不过去。过了几天,家父就托寺里的人寄了封信给桐敷先生。”
“嗯……”
“家父写了一封邀请函,档案的建立日期是上个月的十五日,也就是探望德次郎之后的第三天。我不知道家父从德次郎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写这封邀请函的原因,更不明白写好之后为什么不立刻寄出。或许家父当时还未下定决心吧,直到德次郎的死讯传入耳中之后两天,才决定将邀请函付邮。我很想知道那段期间父亲的想法。以及让父亲下定决心的原因。”
信明一定从德次郎的身上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写了那封邀请函。
从这点看来。当时信明应该已经知道他邀请的对象到底是什么人了。
明知对方是尸鬼,却还是托人寄出邀请函,这简直就是自杀的行为。
静信不明白信明为什么要引狼入室。
静信的体内一直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面,迫使他在学生时代差点走向死亡之路。直到现在,静信还是不明白当初为什么想寻死,他知道致命的黑暗面就藏在体内,却总是看不清黑暗面的真面目。信明应该与这种黑暗面无缘吧。静信心想。父亲深受信众的爱戴,即使卧病在床。依然是全体村民的信仰中心。可是他错了,信明的体内也存在着跟静信相同的黑暗面,就是这股力量驱使父亲写了那封邀请函。静信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如此冲动,或许信明知道。所以他才想跟父亲问个究竟。
没有杀意的杀人是一场意外,不是杀人。
没有欠缺杀意的杀人。
没有欠缺理由的杀意。
“我想知道家父为什么寻死。”静信低语。“我非知道不可。”
沙子沉默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静信不明白这声叹息代表了什么。
“这个答案只有令尊才知道。”
“或许吧。也或许家父曾经对你说过什么。”
如果沙子收到了那封邀请函,如果沙子造访了信明,想必一定也很想知道信明邀请自己的原因。
“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还请不吝赐教。抑或是能请你让我跟家父见上一面,由我当面问他?”
沙子默然不语。她别过了脸,表情十分挣扎。
“我真的很想知道,告诉我为什么吧。”沙子抬起头来看着静信。
“家父为什么邀请你?”
“……令尊累了。”
信明倦了,久卧病榻的他打从心底厌恶这种废人的生活。
(可是……)信明抬头看着斑驳的屋顶。
废屋的屋顶残破不堪,好像随时都会崩塌下来。即使身处黑暗之中,苏醒之后的信明照样目光如炬。不过他的生活还是跟以前一样。
若非旁人的协助,就连起身下床都有困难。
(……不该如此。)
当尸鬼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信明压根就想像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步田地。
犹记六十五岁的那年年初,信明突然陷入昏睡,后来虽然侥幸保住一命,却落得四肢瘫痪的下场。医生诊断是中风,坚持让他住院观察。刚住进医院的时候,瘫痪的情况还不那么严重。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信明的四肢逐渐失去知觉,最后终于失去了行动能力。
信明的身体比同年龄的人要来得硬朗,因此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