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静信叹了口气。黑暗中的人落入没有出口的思考黑洞。这种负面的情绪往后将跟着他一辈子,直到肉身毁灭的那一刻。唯独放弃良知、慈悲、以及他之所以为他的一切构成因素,他的心才不会为杀戮所动摇,才能从无底的黑洞被拯救出来。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的人格也将遭到毁灭。
静信叹了口气。
“人生在世,本是一场痛苦的磨难。”
“的确如此。”
话音甫落,黑暗中传出分开草丛的沙沙声响。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风声缭绕。
静信叹了口气,回到办公室拿出稿纸。
他明白自己的行为有罪,也很清楚自己将不见容与神之秩序,完全被排除在这个世界之外。神不会原谅他的行为,更不会赦免他的罪行,他将接受制裁,永远被逐出乐园。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他被放逐荒野。
失去了故乡、失去了神、更失去了被秩序接纳的可能。他失去了弟弟、失去了世界,徒留无尽的呻吟、无限的悔恨,以及无边的诅咒。屠杀弟弟没有让他得到什么,更不能获得任何拯救。
他向天起誓,自己根本没有杀死弟弟的念头。
朝着被夜色占据的虚空放声呐喊,回应他的是出现在前方的点点鬼火。
他拖着蹒跚的步伐往前走,鬼火环绕的尸鬼就站在那里。
弟弟的眼睛依然注视着地,没有谴责,也没有怨恨。
现在的弟弟一点都不像画中的人物,荒凉的大地、凄凉的夜色,眼前的景色更称不上是美丽的画作。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没有欣赏画作的疏离感,更不觉得自己是个旁观的局外人。
沧茫的荒野围绕在绿色山丘的四周,就另一个角度而言,山丘等于是被荒野隔绝在内的异界。若山丘真的是荒野中的异物,以前身处异物中的他就是某种异端。或许这片荒野才是他真正的归属,也或许对这片放逐之地而言,弟弟才是异物。
流浪在荒凉大地的男子——说不定他根本就是这幅画作的住人,弟弟只是在一旁欣赏画作的外人罢了。对于画中住人而言,鉴赏者的存在本就令他感到不自在,更何况是成为尸鬼、正在看着自己的弟弟。或许在弟弟的眼中,山丘之上的他也跟尸鬼没什么两样。
山丘之上的弟弟依然深植脑海,让他十分焦虑。被逐出山丘的他再也没有回到故乡的可能,他的内心却充满了回归画中的冲动。
或许他之所以拿起凶器,就是意图籍着破坏这幅画作的行为,替自己长久以来的苦痛与焦躁画下休止符。
一旦被世界排斥,他将永远失去容身之地。不过就另一个角度而言,他也将从自己为什么不见容于世界的悲叹中获得解放。
他是罪人,因此遭到世界的拒绝。
之所以思考为什么遭到拒绝的原因,纯粹只是他无法舍弃藉由探究原因来征明自己见容于世界的期待。只要他无法放弃期待,内心就会不断地遭受煎熬。
或许成为人人唾弃的杀戮着,只是他在内心创造出一种名为“绝望”的安详的一种手段。
5
元子睁开双眼,枕边的时钟正指在午夜两点的位置。她连忙拨开身上的棉被,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从女儿志保梨病倒之后,元子总是睡在起居室的旁边,算一算已经有好几天没换上睡衣了。志保梨就躺在起居室里面,两扇拉门只开了一边。在昏暗的台灯之下,起身的元子看得到女儿横躺在榻榻米之上的身影。
元子睡过头了。她跟婆婆登美子说好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换班,结果走进起居室一看,才发现登美子睡死在志保梨的身边。眼前的情景令元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妈,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轻轻摇晃登美子的身体,把坐垫当成枕头的她却没有反应。元子只得任由婆婆呼呼大睡,转而观察志保梨的情况。
志保梨的双唇微张,小小的脸蛋看不见半点血色,长长的睫毛闭得紧紧的。天真无邪的睡相让元子一阵心痛,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如此娇小、如此可爱的孩子承受这种痛苦。
伸手抚摸小小的脸蛋,似乎退烧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异样感浮现元子的心头。女儿的呼吸太过平静,胸口不见起伏。
元子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多虑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神经过敏,元子伸手探触志保梨的鼻息,去感觉不到气息的流动。
喉头屏住沉默的哀号,元子感到呼吸困难。
她将耳朵贴在志保梨的胸前,拍拍细致的小脸蛋,抓起瘦弱的身躯前后摇晃,然后回头看着身后的登美子。
“——妈!”
元子拼命摇晃登美子的肩头,不一会就听到低沉而又规律的鼾声。
“妈!快点起来!”
元子的动作愈来愈粗暴。她抓起登美子的衣领,使劲地前后摇晃。
“为什么不叫醒我?为什么睡着了?”
登美子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给我起来!不是说好十二点换班吗?为什么不叫醒我?”
“唔……”
犹在睡梦中的登美子并未发现宝贝孙女出事了,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眼看着就要沉沉睡去。元子不由得心头火气,顺势将登美子推倒在地上。
“给我起来,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