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以保持室内的通风。众人的谈话声不时从前厅传来,听在静信的耳中格外清晰。
山入的事件实在太过离奇,也难怪会传出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臆测。村民似乎都将三人的死归咎於犯罪事件,不是失风的窃贼杀人灭口,就是精神异常的凶手大开杀戒。不管是谁干的好事,凶手一定是外地人,绝对不可能是村子里的居民这就是每个村民都认同的基本常识。
不过直到现在还会入山伐木的几个老人家,却觉得那三个人应该是受到了野狗的攻击,这种说法显然比较有几分可信。
最近野狗的数量又增加不少。沟边町边缘不是新盖了好几个住宅区吗?那里的居民动不动就会把饲养的狗丢在山上。
他们怕狗会自己跑回家,还特意开着车子把狗载到山入附近,而且还几乎都是年轻力壮的成犬。不想养了就随便丢弃,真是一点责任感也没有。
猪田家的元三郎在刚入春的时候,还在山入被那些野狗咬成重伤呢。
没错没错,印象中他的土地就在山入的东边嘛。在自己的土地上被野狗咬成重伤,听说咬人的野狗还是相当名贵的西洋犬呢。体型十分庞大,全身都是长长的毛,据说宠物店里每一只都要价不菲。那些都市人养宠物就像在赶流行一样,只要风潮一过,就把宠物当成垃圾随地丢弃。
静信一只竖着耳朵倾听大家的谈话。那些老人家虽然将三人的死归咎於野狗,然而造成野狗泛滥的责任依然在外地人的身上,与村子里的本地人无关。几个中年妇女怀疑那三人是不是自杀而死,躲在一旁窃窃私语。山里面的生活十分单调无趣,亲人又不在身边,三个孤独的老人不堪疾病与岁月的侵蚀,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甚至还有人怀疑进退两难的三重子是不是被其他两人逼着自杀的。那几个中年妇女最後依旧将责任归咎于行政单位的疏失、社会福利的匮乏、以及离开外场对父母不闻不问的狠心子女。总归一句话,与村子本身一点关系也没有。
整个外场村与外界隔绝,应该说外场村拒绝与外界交流。在这种观念的催化之下,三人的死亡被视为外力入侵之下的结果,即使静信和敏夫说破了嘴,证明那不是什麽犯罪事件,众人却丝毫不提起自然死亡的说法,仿佛这种意见根本不存在似的。
不祥总是来自村子之外。然而不祥的真正来源既不是沟边町,也不是附近的村落,更不是位於遥远的交流道旁边的大城市,真正的起源在於将村子包围起来的枞树林,大片大片的枞树林位於村子周边,不在村子之内。不祥总是自枞树林当中潜入村子,将村民带往位於村界线之外混沌的生死过度。
(屍鬼。)
大川富雄正在跟吧台的几个酒客聊天,脸上的表情十分忿忿不平。
那天突然接到电话,说我的伯父去世了,於是我马上赶去山入,才发现伯父的遗体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几个刑警问我那是不是伯父的遗体,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敢确定。那具屍体不但已经腐烂了,而且还被分成好几块,我哪儿认得出来啊。
围在吧台饮酒得几个老人家不由得皱起眉头。
如果只是腐烂,那也就算了,屍体上面还爬满了白色的蛆呢。我大着胆子望了伯父一眼,脸上的肉都被吃光了,几乎只剩下骨头而已。那时我还觉得奇怪,伯父脸上怎麽有东西在动,仔细一看才发现全都是又肥又大的蛆。
夸张而又写实的述方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身临其境。
听说警方在附近的废屋以及伯父的房子里面,还发现一大堆被分屍的动物屍体,那里简直就像人间地狱一样。我看八成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变态干的好事,那家夥杀了义五郎伯父和村迫夫妇之後,连附近的小动物都不肯放过。警方说是野狗干的,我才不相信呢。
大川笃志听着父亲有如爬楼梯一般愈拉愈高的声调,内心的感受十分复杂。他躺在榻榻米之上的床垫,眼睛直盯着天花板。
(到底是谁攻击山入?)冰冷的屍体、被撕裂的动物、染满鲜血的屋子。
笃志试着在天花板想像现场的惨状。鲜血、内脏、屍体。毛骨悚然的同时,笃志也感觉倒一阵热血沸腾。凶手、武器、暴力。屍体与鲜血。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当笃志蠢蠢欲动了起来。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感到坐立难安。
可恶真想好好发泄一下
如果跑到无人的山入大肆破坏,或许就不会有这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可是笃志想起那时大胆潜入兼正之家,却在紧要罐头吓得夺门而逃的糗事。每次一想起那件事,笃志就不由得退缩了起来。他不愿意再做出那种蠢事。
父亲的埋怨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事直冲二楼的怒声。
笃志,送货啦!
村子里面人来人往。人们一旦听到什麽秘密,就会立刻快步走开,深怕忘了刚刚听来的秘密。到达目的地之後,就会受不了压力,一股脑儿讲秘密全都说出口。然而这些村民一旦发现高见警官停下脚步,打算询问什麽事情的时候,就会突然闭上嘴巴,一句话都不肯说。愿意开口说话的人,只有加藤裕介一个。
山入不是死了很多人吗?我知道是谁干的。
稚嫩的嗓音让高见转过身来,只见裕介直指西山的方向。
那栋屋子里面住了很多鬼,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祖母雪江连忙捂住孙子的嘴巴。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真不好意思,这孩子看那间房子盖得比较特别,就一直以为是栋鬼屋。
裕介扭着身子不断挣紮,祖母却不肯放手。那里明明就是鬼屋,为什麽大人总是不肯相信?他小小的心灵充满了疑惑。
我没有胡说
裕介小小声的说了一句话,不过大人们似乎都没有听见。是真的不死心的裕介又补上一句,之後就闭上了嘴巴。
那不是院长吗?
走在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