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幸。只是那座墓地原本是给自己躺的,想不到儿子居然比自己更早躺进去,阿吹可真是命苦啊。
静信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时小池突然压低嗓门。
副住持这阵子有没有碰到山入的秀正兄?
您是指村迫秀正先生吗?我有好一阵子没见过他了。
该不会外出旅行了吧?不过也没有听他说要去哪里既然不在,那也没办法了。
村迫先生不在家吗?
嗯,一直连络不上。秀正兄是阿吹的大哥,我一早就打电话过去通知这个坏消息,可是他家里都没人接,我想大概是到山里干活了吧。小池说完之後,就站了起来。总而言之,还请副住持多多帮忙。
我会尽力而为的。
那就拜托你了。好久没见到令尊了,顺便去探望他一下吧。
静信向正在除草的光男吩咐一声之後,就穿过寺院前的广场从墓地进入山区,沿着林间小道一路走下山,来到山脚下的木料堆积场。之後静信渡过堆积场旁边的沟渠,顺着堤防上面蜿蜒曲折的小路信步而行,走到一栋与周遭田园风光格格不入的水泥建筑旁边。藤蔓纠葛的石墙之後,就是尾崎医院的後院,这麽多年来静信都是这样走到医院来的。村子里除了铺上柏油的公路之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捷径。
穿过後院,打开庭院的後门。员工出入口的前方有个小小的大厅,旁边设有通往二楼的阶梯,以一道玻璃门与医院前方的工作场所做出区隔。就在静信走进後门正在脱鞋的时候,护士律子刚好从玻璃门的另一边走过。
有些意外的律子立刻来到走廊替静信开门。
副住持早,找院长吗?
嗯。如果他正在看诊,就不必麻烦他了。
不会不会,我去跟院长说一声,请先进来喝杯茶。
律子用手指向诊疗室的方向,不过静信婉拒了她的好意。
穿着这身袈裟不方便进去,我在这里就好了。
好吧,那请您稍待片刻。
律子快步走进诊疗室,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用手比着背後。
院长请您先到院长室不,休息室等他。紧接着律子咯咯发笑。听到您来找他,院长就好像盼到了救兵一样。
静信也露出微笑,想像着敏夫狼狈的模样。秀司过世的消息已经传遍全村,患者来求诊的同时多多少少都会提到这件事,每一位患者看诊的时间也因此延长不少。
静信向律子点头示意,朝着休息室走去。以前的院长室在全面翻修的时候已经取消了,敏夫在诊疗室的旁边设了这间小房间,当成自己的休息室。跟原本富丽堂皇的院长室比较起来,敏夫的休息室显得十分朴素,走的是完全实用的路线。休息室里的沙发是老院长留下来的,如今变成敏夫小寐片刻的地方,经常出现淩乱的毛巾被和枕头。墙壁上则贴满了医学资料以及参考图示。静信习惯性的敲敲门之後走进休息室,这时敏夫也刚好从诊疗室的方向进来。
你来得正好,我都快被烦死了。
不好意思。
我今天从一大早开始,就一直在八卦地狱当中痛苦挣紮,现在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地藏菩萨一样。敏夫将淩乱的毛巾被和枕头移开,一屁股坐上沙发,然後将双脚放在桌上。以前只肯到药局拿药的患者,现在全都争先恐後跑来看病,原来全都是为了要打听後藤田的事情。
静信露出苦笑。医院的患者以老年人居多,绝大多数都是患有不易治癒的慢性病,例如关节炎、腰背酸痛、皮肤病或是高血压等等。这些慢性病虽然不至於要人命,发起病来却会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这麽多年下来,那些患者早就把医院当成自家厨房,有些病患跟护士打声招呼之後,就自己走进物理治疗室,甚至还会事先打电话订药,之後再叫家人过来领取。敏夫在三年前继承医院的时候,本想针对患者这种随便的心态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番,最後还是落得不了了之的下场。在这个人口结构以老年人为主的村子里,唯有借着患者自发性的协助,才得以维持医院的正常运作。
敏夫斜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静信。
你也是为了秀司先生而来的吧,看来我又要再重复说上一遍了。等一下就要诵经了吗?
嗯。不过在诵经之前,我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敏夫点了点头。他十分谅解静信承袭自父亲的作法,因此不会问静信想知道些什麽。
我接到阿吹的电话之後直接赶去,抵达的时候秀司先生已经死透了,手脚上面不但出现屍斑,身体也早已僵硬。从遗体僵硬的程度看来,应该是在前一天夜里死亡的。我是在早上七点左右抵达的,所以死亡时间绝对在黎明之前。
死亡原因是?
敏夫张大了眼睛看着静信。
我只是个医生,不是法医。我连秀司先生病倒的时候都没替他做过诊断,怎麽会知道死因是什麽?我最後替秀司先生诊断的时候是在半年前,当时他的身体十分健康,除了脚趾头的大拇指指甲被不慎掉落的重物掀起来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外伤。
静信不由得摇摇头,脸上露出苦笑。这时敲门声响起,律子拿着病历表走了进来。
又在抱怨啦?摇头苦笑的律子说完之後,朝着敏夫瞪了一眼。院长,请注意自身礼仪。
从今天开始,这张书桌就是我放脚的地方。
请院长移开双脚,让我放两杯茶如何?
律子轻拍敏夫的双脚,将两只装满热茶的茶杯放在矮桌上。敏夫只好乖乖的收起双脚。
来看诊的病患一直抓着院长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