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头绪渐露

p; 董事长的太阳穴暴起青筋。

  “看你火冒三丈的,想打人是吧?那群三流杂志正等着看好戏呢,我乐意奉陪。”

  叔侄两人身高相当,论体格叔父较好,但在年纪上则是侄儿占优势。康行的手掌不断传来微小的声音,他手上的波希米亚酒杯里有几个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海中浮沉擦撞。

  “伸彦,你以为这件事只有我牵扯在内吗?”

  康行的语气意外地冷静,这远比预期中的怒吼或激动的情绪来得更令人毛骨悚然。

  “你在一年前跟白根有希子交往,年纪一大把了,还会被爱情冲昏头,我想这跟爱和情无关,而是有其他理由煽动了你的野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看穿你想使用卑鄙手段来篡夺东堂复合企业的野心,如果白根有希子真是我的女儿,不管怎样,我一眼就看穿你接近那个小丫头是别有用心的。”

  “卑鄙的人是你!”

  怒声重叠之际,外面传来叩门声。充满怒气的空间,在经过数秒才又回到原先的真空状态。

  宫村秘书畏畏缩缩的脸出现在叔侄两人面前,而他头上还挂着大门启介的脸,这是身高的差距所造成的错觉。

  “宫村,什么事?”

  “一对名叫白根的父女表示要见董事长跟总经理……”

  “要不要我赶走他们?”

  这多余的一句话是来自俨然摆出保全主任面孔的大门启介,康行皱起眉头与嘴唇,立刻斜眼看了伸彦一下。

  “让他们进来……不能再逃避了。”

  坐在轮椅、身穿长袍的老人看似熟睡,但也许正在沉思,不过,也会让人误以为他已是个死人。推车的是康行口中的“小丫头”,面对眼前可能是父亲与堂兄的两人,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

  “父亲之所以会禁止我跟东堂伸彦先生交往,是因为我们年龄相差悬殊,不过父亲的表现激动得有些反常,他平常是不会轻易动怒的。”

  有希子的语气仿佛在照本宣科一般,这可能是过度压抑的影响吧。

  “我也是在最近才知道这件事,虽然不算全部,但有关母亲的死,父亲认为东堂复合企业必须负起责任……”

  有希子话说到一半,便将手放在父亲肩上。东堂家的叔侄现在全忘了刚刚激烈的争执,一心等着老人醒来。

  在众人的期盼下,白根尚人终于完全清醒了。

  “东堂康行,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当自己的全名被人一喊,东堂康行如此刚强的男人竟莫名地全身打颤。伸彦一开始便不指望叔父会有什么表现,于是他径自低声问:

  “白根先生,我想你也知道这阵子所发生的事,这件事跟你有关吗?这远超过单纯被卷进事件……”

  白根尚人连正眼也不瞧问话的人,他的视线停在东堂康行身上,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发出沉着得过分的声音。

  “东堂康行知道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他。”

  东堂康行立刻口瞪对方,双眼犹如沸腾的熔岩。作风一向强硬的专制君主,此时看来有如战国乱世奸雄再世,又像是能在钢刀一闪间,便能砍下敌人的镒装武士。相对地,坐在轮椅上的虚弱老人,却显得冷静且超凡。

  “依我看,东堂复合企业已经享尽荣华富贵,现在也该下台了。”

  “办得到的话就试试看。”

  东堂康行的语气又恢复刚硬,即使是虚张声势,仍显得稳重厚实,决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许多人为了打垮你们东堂复合企业的地基,结果落得脚骨折断的下场,你也会变成这样,等着瞧吧。”

  “东堂康行,你在怕什么?”

  “我怕?这话怎么说?”

  “人在害怕的时候,话往往特别多,你会害怕一是因为你恐惧;二是因为你愧疚,没错吧,东堂康行。”

  “住口!”

  火山顿时爆发!那只波希米亚杯被摔在轮椅正前方的地毯上,杯子虽然没有破,但琥珀色的水沫四散,溅湿了白根老人的长袍下摆,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如果说,东堂康行是一座活火山,那白根老人就是封闭火山活动的千年冰雪与冰河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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