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喻得不大恰当。”
的确比喻得不太恰当,因为三个大男人当中,有两人从小就与卡通无缘。
“意思是我们所看到、感觉到的只是电影的真人部分,而野狼是与真人画面合成的卡通部分啰?”
邦生喃喃自语,这是一种强迫自己理解的手段。不安与疑问在疲累的脑海里跳着华尔兹,那下一波的攻击会在什么时候呢?有希子说过暂时可以放心……
Ⅲ
第七个人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么说,在温水游泳地处出现的怪物也是一种动画吗?”
乌饲警长以旧名词来形容卡通,他脸上温和的表情不变,但双颊与右手指甲一直渗着血,稀少的头发凌乱不堪,汗水不断从额头淌下,掩不住满身的疲劳。
乌饲警长并不期望得到答案,他让沙发载着他半边的臀部。
“吉崎不幸从楼梯摔下折断骨盆,目前的警力只剩我一人了。”
他就事论事,语气不带任何紧张感。
“那你是打算用你那两把手枪来保护我们不受野狼的侵袭吗?”增永以戏谴的口吻说。
“可惜我没有受过左手射击的训练,而且在室内,枪完全发挥不了作用,我想我的力量可能派不上用场。”
看着乌饲警长战战兢兢的表情,没有人敢笑他“饭桶,还不快想办法!”
此时伸彦若有所思地问。
“小西村长的情况如何?”
“躺在吉崎旁边,你想见他吗?”
“不用了……见了也无济于事……”
风雪的威力似乎略有减弱之势,但尚未完全停止。人们对时间的感觉也愈来愈弱,看着手表,嘴里念着“现在四点半了。”但内心仍然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灰白的雾气封锁了整个世界,也吸干了人们的活力。身心俱疲之余,有的人就会抱着与其苦思对策,还不如干脆投进命运之神温暖的怀抱还来得轻松些。但对邦生而言,他还必须为家人负起责任。
以写作为业的邦生站起身,改坐到女儿身边,叶月对父亲一笑,谈和条约在无言中签订。
“叶月,爸爸害你卷进这么可怕的事情,真对不起。”
邦生由衷地道歉。
“爸爸,你别放在心上。”
乖巧的女儿反过来安慰父亲。
“既然我们是当事人,还不如多收集些资料写一本畅销书。”
“畅销书啊……”
“爸爸,你的书要是大卖的话,妈妈一定很高兴,对吧?”
叶月提起已故的母亲,邦生仿佛受到了启示。
“是啊,我试试看。”
仔细想想,这完全是顾前不顾后的对话,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乌拉尔休闲都市还是个问题,而夜神来去之间,又有多少人将丧失性命呢?邦生左臂因伤无法活动,但下次决不只是手臂而已。
一回过神,四周的人已有了变动。东堂伸彦被秘书请去,乌饲警长前去巡视一楼,沙发上现在换成一个身穿工作服的老人。邦生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他是陶艺家森冢老人。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与老人谈话,起初老人还不明白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怎么会主动找自己聊天,最后邦生说明自己曾经看到老人与崛川吵架的场面,寡言的森冢这才点头回应邦生的话。
“客人,你是东京人吧?想不到会惨遭池鱼之殃,如果没有发生这场意外,这里还称得上是一个好地方……”
“是啊,其实谁也没想到会遇到狼群的攻击。”
“外表看起来是野狼,但骨子里可不一定,现在这世间多的是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个性古怪的老人语气也显得古怪。
邦生暗吃一惊,接着望向陶艺老人。且不论老人这段话的用意何在,他提出“看起来像狼,但实际上并不是狼”的看法也许相当接近事实。邦生拍打着颈部,拼凑片段的情报与意见只会妨碍结论完成的速度罢了。
“森冢先生你也真辛苦,遇到难缠的客人,一定很伤脑筋吧?”
“不,真正的艺术应该能够感动像崛川那种人,制作花瓶很简单,无法令人感动,就不算艺术了。”
为何创作者要如此自责?欣赏者本身也应该努力去体会创作者的用心良苦才对呀,邦生心里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我当兵时到过中国大陆……”
老人喃喃自语。
“我的队伍曾经驻守在江西省,距离著名的景德镇很近。我在那里遇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制陶人。”
故事内容就像国家电视台所播出的特别节目一样,也很类似芥川龙之介风格的短篇小说。
那个所谓的制陶人认为陶器并非只是单纯地撷取泥土制造,是大地中自然形成的精华,藉由人手塑造而成。虽然窗外灰白色的雾气正形成一道死亡之墙紧逼而来,但邦生的心情却被老人意义深远的故事所吸引。
“幸亏我没有战死,也没有病死,等到日本复兴后,我才开始从事陶艺创作,我独立制作了二十年,之后才改变主意,开班授课以发掘人材。”
“为什么呢?”
“因为我了解自己没有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