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的话,请告诉我。”
邦生并不是强人所难,不过他肯定白根有希子绝对与这次事件有关。
有希子向来冷静、白皙、美丽的脸顿时好像化为一个冰雕。看她平时成熟稳重,但实际上却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她肩上究竟背负了多少重担,从她照顾父亲一事上,便可窥知一二,但凭一个小作家的想象力,也很难得到进一步的状况,因为基本资料与情报少之又少。
邦生略微转移视线,正好与转过头来的叶月迎面相望。见到父亲满面的笑容,叶月也报以微笑,接着又立刻甩过头去,看来她的心情还没完全恢复。邦生苦笑着,再度对有希子展开询问。
“那群野狼没有实体对不对?”
“…………”
“我的手臂被咬伤,还有许多人被咬死,这都是一种幻想吗?”
邦生心里虽然刻意尽量不要逼迫有希子,却仍然转为逼问的语气,就在此时,一股熟悉的感觉逐渐靠近,美食家的声音劈头落下。
“恕我冒昧,可不可以让我来做点解说呢?”
增永全身又脏又乱,平时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不知跑哪冬眠去了,不过至少他没有受伤。最令邦生哑口无言的是,他的右手仍然紧抱着那瓶夏特什么碗糕的名酒。美食家的眼角泛着笑意,一屁股往肮脏的沙发坐下。
Ⅱ
鉴赏家的胡子跳着舞,发出询问。
“小姐,你叫白根有希子吗?”
“是的。”
“对白根这个姓氏,我印象相当深刻。”
“这个姓氏很平常啊。”
“还比不上田中或铃木随处可见。”
“我想增永先生的姓氏也不常见。”
“嘿、嘿……”
增永诡异的笑声打断了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他看着有希子的眼神似乎不怀好意,但由于他天生就是这副眼睛,所以倒不会让人觉得他有什么特别意图。
“增永先生,你为什么会对我的姓氏印象深刻呢?”
“这个嘛……”
增永抱起酒瓶。
“那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湘南有一栋二十层楼的公寓意外崩塌,这么高的公寓在当时还算少见。”
酒瓶在增永的怀中摇来晃去,邦生虽然对酒不在行,但看他把那瓶酒带着走,反而担心摇动会影响酒的品质。有希子的脸上架起透明的百叶窗,完全遮住了内心的想法,但增永仍旧说个不停,丝毫不引以为意。
那栋公寓名为湘南大厦,位于逗子市西部可以眺望相模湾的地点,风光明媚景色怡人,“富士山与相模湾就在你家后院”这句广告词绝非夸大其词。内部有公园、游泳池、冷暖房设备完善、号称完全不使用瓦斯的最新电化制品样样俱全。每户四房二厅的格局以当时惊为天价的一亿元卖出,仍然销售一空。
但这栋分售的公寓大厦只维持了相当短暂的生命,在屋主开始住进去的当晚,这栋湘南大厦便崩塌了。
当天正式住进湘南大厦的只有八户十九个人,其中超过半数外出,所以事故发生时,只有九个人在室内,但六零二号的一家就占了四口。当晚包括逗子市在内,三浦半岛一带遭地震侵袭,照理说,浦氏五点三的震度还不至于让建筑物倒塌,除了湘南大厦以外,所以这次事件的发生是不合理的。公寓倒塌的巨响惊动了左邻右舍,九人的性命就这样掩埋在瓦砾堆里。
“湘南大厦顿时成了一座巨大的墓碑,如果当时住满了人,预料死伤将高达五百人以上。”
“原因是建材使用不当?还是偷工减料?”
“工程本身进行严谨,主要的问题出在混凝土上。”
“那么大的事件,怎么没有人重视呢?”
邦生话虽这么说,但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因为东堂复合企业的势力已经偏离正轨,朝恶性发展,其恶势力除了遍及政界、官场、财经界还有体育界。此外当时关西民房发生火灾。烧死了三十人;另一方面,闻名全国的女童绑架杀人案件的元凶经过三年的追缉终于落网。一连串的重大社会事件中,湘南大厦给人的印象最淡薄,再加上负责湘南大厦工程的东堂建筑公司管理课长自杀,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
藉由基层管理人员或直接负责人的“自杀”结束事件,法律责任也就随着不了了之,这已经是上演好几百坎的戏码了。
“那位自杀的管理课长名叫白根俊博,他的哥哥是历史学家,应该名叫白根尚人没错。”
“你的记性真好。”
这句话当然讽刺意味很重,但增永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当然记得,因为在他自杀的前一晚,我才见过他,他还对我叩头道歉呢。”
然后又附注一句“住在湘南大厦六〇二号的那家人,就姓增永。”
经过这一说明,邦生心里完全有了谱,也难怪增永对东堂复合企业会如此反感。
完工后的湘南大厦崩塌,当时的增永启三还只是个研究所学生。当然不是钻研美食鉴赏学,而是法国文学。那天晚上,他去参加班上与女子大学的联谊活动,结果因此捡回一条命。
增永一家除了长男以外全数罹难。
虽然东堂复合企业运用在政界的恶势力规避法律责任,但在赔偿金额上却不小气。增永启三得到了全家人的巨额赔偿,等于是获得了可供他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