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例如说?”
“这只是我的假设罢了,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建立你的理想国度呢?”
增永极度下垂的眼睛散发出异样的目光,当他还想继续这个话题时,伸彦立刻先下手为强。
“因为这块土地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没错,举例来说,九州的宫崎县,那里的观光资源原本不多,却有一段时间成为蜜月旅游胜地,这完全是出自人为努力的结果,这就是我亟于效法的范本。”
“我明白了,你答得妙、答得妙。”
“增永先生,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观光产业评论家了?”
增永无视于伸彦的暗示,仍蠕动他嘴边的胡子。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选择一个一无所有的场所,建设休闲都市的原因了,这也能解释成你具有相当旺盛的企图心,我感佩之至。”
“多谢你得抬爱。”
伸彦反应冷淡,露骨表现出亟于打断这场口是心非的对话。
“虽然跟你相谈甚欢,但我的休息时间不多,请恕我先告退,有空再谈……”
伸彦转身离去,明显拒绝对方打算留下的意愿,但他的忙碌也是事实。伸彦来到大厅只是为了舒解紧张的情绪,没想到却遭到崛川与增永两人的破坏,这原本不关邦生的事,但他仍然忍不住同情伸彦。
东堂伸彦当然不可能感受到相马邦生的同情,他一回到总经理室,便接到宫村秘书的通知,立刻赶往总统套房。
“伸彦!我有话问你。”
这就是叔侄见面的刹那,东堂康行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你用了什么手段买进这块土地的?”
“我没有使用任何手段。”
伸彦简短回应叔父的问题,手指无意识地把玩领带夹。
“这块土地完全属于村有地,东堂复合企业只是取得了土地使用权罢了,我想董事长应该明白这一点。”
“我忘了。”
康行别扭地坦承自己的健忘,他背叉着双手眺望窗外,黑色的天空不断降下白色的雪,眼前是一片不吉利的蕾丝图案。
“照这样看来,您是不是在担忧这块土地受了诅咒呢?董事长?”
“不要胡说……”
如果诅咒能成真,那东堂一族早在一连串的诅咒下分崩离析了,这一点康行与伸彦心知肚明。他们两人从小就了解自创始人敬四郎以来,东堂复合企业不知遭致了多少责难与怨恨,但敬四郎的主张,到死也没有丝毫变动。
“经济上的成败与道德的优劣无关,战后的日本之所以成为经济大国,并非由于人民道德品行高尚的缘故,因此,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只要得到最后的胜利即可。”
敬四郎发出如此的豪语,也付诸实际行动,他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次当面听到“我诅咒你”这句话。
“伸彦,我担心的是你在开发这块土地的时候,是否曾经和环保团体发生纠纷,这些人的思想比较偏激。”
“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类似的纠纷。”人烟稀少的荒郊僻壤,又缺乏值得一提的自然景观与野生动物,一切利弊得失伸彦已经评估过了。
“是吗?那就好。”
人称神经如钢丝般强韧的东堂康行反应显得有点失常,虽然口头上不愿承认,但他的确开始产生困惑。
截至目前为止的危机,全借由东堂康行的财力、政治背景、人脉关系平安度过,但在这次事件上,完全排不上用场。无论在人类的世界展现了多高的策略与才能,经历多少次激烈的商战,一旦孤立于荒野与暴风雪中,面对一群从未在日本出现过的野狼,即使有怒叱内阁官员的权势,在大自然与超自然现象面前,仍然形同幼儿一般。
这里有许多名流之士汇集一堂,因此“外界”绝对不会坐视乌拉尔休闲都市的异变不顾,康行深信自己最后一定会脱险,但脾气倔强的他,实在很难接受外力的援助。康行伫立在窗边动也不动,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侄儿如利刺般的视线。
在他统筹的企业当中,相当于东堂指挥总部的东洋开发公司,不仅没有公开股份,也没有缴纳法人税。他的侄子伸彦对这种做法颇有微词,但康行认为,自从父亲死后,他凭借个人的努力与才能所累积的财富,怎么能眼睁睁让政府这个最大的强盗平白抢占。
毋庸置疑地,康行的确是世界级的大富豪。他一方面严守先父遗留下来的资产,一方面有效地花每一块钱,因此,他从来不会赞助文化事业或社会福利团体。逃漏税之余,不惜动用巨资支持他自认有利用价值的政治人物,因为他认为缴税以后,这笔钱根本不知道会被用到哪里去。
康行从窗口退了半步,然后转头看着侄儿。他不得不承认伸彦在处理这件事时,简直可说是鞠躬尽瘁,由此可见,他还不至于自我膨胀,也不会一味贬低别人。突然间,他开口说话了。
“有才能的人最容易背叛,但誓死忠贞的人往往是庸才,这是一个永远不变的道理。”
康行这段话有如一杯过浓的咖啡,即苦涩又晦暗。
“我大哥,也就是你的父亲比较接近前者,你知道你祖父对你父亲抱有多大的期望吗?身为东堂复合企业的继承人,却偏偏要去搞左派政治运动,也难怪你祖父在怨叹之余会勃然大怒了。”
“董事长,您的意思是,祖父无所不用其极逼死我父亲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