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喧嚣的夜

  Ⅰ

  在十一月这场空前的暴风雪侵袭下,北海道警局总部保安课的直升机部队仍然进入待

  命状态。年轻的队员们拼命挥下冻结在螺旋翼上的积雪,但面对保安课长不断的催促,队长石垣警官不禁怒吼:

  “这么大的风雪,直升机怎么可能行动,又不是苏俄的特殊部队,不要强人所难!”

  语气虽然粗鲁了点,但他的看法却相当正确。冒着大风雪勉强起飞,只是徒增双重遇难的可能性罢了。

  “当地有上百名要人,我命令你立刻救出他们。”

  “要人?是电影明星吗?”

  “有明星、评论家、设计师等等,啊还有东堂复合企业的总经理,总之,如果不赶快救出他们,局长的面子会挂不住。”

  “为了救那些名人,宁愿牺牲我们也在所不惜吗?直升机要在这种气候下起飞,简直就是自杀,连字典也会这么解释的。”

  石垣警官自信满满地断言,虽然如此形容他并不太恰当。

  只要从札幌到乌拉尔休闲都市间的风雪一日不停,甭说直升机、所有的救援计划都形同虚设。暴风雪笼罩在北海道中央南部,以至于各地交通网柔肠寸断。北海道市府与警察总部根本无法全力照应乌拉尔休闲都市,以警方既有的人力而言,处理辖区内的雪害就已经应接不暇了。

  另一方面,新闻媒体也开始热络,与日渐恶化的事件成正比。由于电话尚能接通,因此乌拉尔休闲都市的游客们不断骚扰东京与札幌方面的住处与工作场所。

  电话的内容千奇百怪,有人歇斯底里地喊着:“我快被野狼杀死了!救命啊!”也有人镇静地解释:“目前这里出了一点小状况,我必须延期回去,请别担心。”接到联络的人们立刻向警察与新闻媒体投诉,于是“乌拉尔休闲都市离奇事件”顿时成为全国媒体的焦点,因为许多知名人士全集中在此地。记者们虽然充满干劲,但以目前的状况而言,却不允许他们立刻采取行动。

  但太阳书房的杉沼不幸地被总编辑臭骂一顿,原因是当他接到相马邦生的电话时,为什么没有进一步询问乌拉尔休闲都市的情况?睡梦中被电话吵醒已经够无辜了,接着又被骂得狗血淋头,搞的仓皇失措的杉沼只能向着电话猛叩头而已。

  不久,总编辑骂累了,叹了口气。

  “算了,既往不究,不过你听好,相马先生这次在乌拉尔的体验,绝对要由我们公司独家出版,老实说,泉田先生的稿子是比较有卖点,但这时无鱼有虾也好。”

  “您说的是。”

  “别以为话说完了就可以没事!原稿由你负责,搞快联络相马邦生,最好是今晚就飞到北海道去。”

  “那是不可能的,我刚才看过新闻,千岁机场遭到大风雪侵袭,日前被迫封闭。”

  “一点风雪跟台风就能挡得了编辑吗?反正你先做好准备就是了,知道吗?知道就好。”

  杉沼挂断电话后,愣了半晌,紧接着回过神来冲向公事包,在记事本里找到电话号码,立刻拨到乌拉尔休闲都市。

  但杉沼的努力并没有得到收获,电话一直拨不进去,因为线路完全堵塞了。经过几十次的挑战,杉沼终于死了心,最后只好从床下拉出旅行箱,挥掉上头的尘埃。

  “反正能从内部打电话出来,就表示消息并非完全断绝,总会有办法联络的,只是……”

  “那个时候不管有什么状况,相马先生好歹也该表示一下呀,不,等等他感觉比较迟钝,搞不好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异状。”

  太阳书房编辑部的热情暂时无法传送给相马先生,就在杉沼放弃联络的三十分钟后,有乌拉尔休闲都市拨出来的电话完全故障。经推测应该是积雪压断了电话线,而修复工作是难上加难。

  ※※※

  现在的乌拉尔休闲都市俨然成了一座豪华壮丽的难民收容所,在“野狼”前晚的攻击行动中,已出现了将近五十名死者与三十名轻重伤患。休闲都市内部虽设有医疗中心,但只是札幌大型医院的转达站,病床数量并不多。东堂伸彦马不停蹄地指示开放医疗中心邻近的客房供伤患使用,并加派足够的工作人员负责照料。好不容易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他来到相马邦生身旁,以疲累的语调自嘲:

  “我真恨自己的无能,当初没有准备足够的设备来因应这次事件。”

  “不能怪你,有些人只接受和平安全的状况,有些人却能在逆境中处之泰然,而乌拉尔休闲都市正是和平时代下的产物。”

  邦生的语气转为安慰,他的同情不能使伸彦的困境获得改善,但他不愿得理不饶人地借此追究责任归属问题。东堂伸彦这号人物纵使不是十全十美,但以身为一个企业家而言,他却拥有非凡的成就,对于现状也能务实地解决。

  “看来你遇上大麻烦了。”

  邦生为伸彦打抱不平。他向来对于政治家或财经界人士抱有偏见,更不要说跟这种人打交道。但也许是跟东堂伸彦这个人年龄相近的缘故,邦生对他的恻隐之心,反而油然而生。

  冷不防地,美食家增永那副不断蠕动的胡子突然浮现在邦生脑里。增永对于东堂复合企业似乎有什么过节,是针对企业集团的往来?还是针对东堂家族?或是与东堂伸彦的私人恩怨?

  “爸爸、爸爸。”

  叶月轻轻摇着邦生的左腕,帮生见到女儿严肃的表情,便低下身来看着女儿的眼睛。

  “怎么啦?叶月公主。”

  “爸爸你看,那个人还在。”

  “哪个人?”

  “就是大前天晚上喝醉酒,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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