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天 中午 奥姆伊镇
妖魔鬼怪横行、受到魔物污染的现世地狱。边境(那里)充满了孩子们和路上行人的笑声,还有丰富的商品,是此世的乐园。聚集了大陆污秽的尽头之地相当整洁,有著美丽的街景,镇上的人穿著色彩缤纷的漂亮衣服,是一座富饶而幸福的城镇。
教会高层以净化的名义试图摧毁的地方,是充满温柔的人、小孩子笑著跑来跑去的乐园。没有人对披著教会服装的我们丢石头,也没有人出言侮辱……镇上的人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把我们当作「领主大人的客人」以礼相待。我们的内心充满难以承受的自责与苦恼,受到令人坐立不安的盛情款待,一行人紧咬著唇,在忏悔中游览城镇。
我们也有被带去参观边境之地奥姆伊的教堂。那是一栋庄严、朴素又漂亮的白色建筑。美丽而清廉,与教国那个塞满装饰、华美豪奢的教堂截然不同,是纯净的纯白建筑物。在温柔清净的光芒之下,室内摆了一座石碑,上面刻的不是神的名讳,而是过去在边境生活、守护边境人民、最后丧命的人们。大家在那里供花并诚心礼拜,是无比神圣的场所。
「来自教会的各位或许会对这座祭祀死者而不是神的教堂感到不快,但这对于在魔物环伺下生活的边境人民来说是必要的,建造并捐赠这座教堂的人是这么说的。那个有石碑的房间是『英灵厅』,失去家人、朋友、所爱之物的人们,以及无人知晓但为他人而战,因守护而死去的人们,这里就是供奉与感谢这些人的教堂。还请见谅。」
边境伯爵梅洛托萨姆•希姆•奥姆伊,名声传遍大陆,拥有军神称号的边境之王。贤王迪亚尔赛兹•蒂•迪欧瑞尔的盟友,率领号称王国最强的边境军,传说中的人物。尽管他充满威严,言行举止却稳重温和、知书达礼。他礼貌地对待我们这些教会的人,让大家惶恐地陷入沉默。
本以为会遭到怒骂的我们,来到此地却获得这样的待遇……他们应该憎恨我们,心中不可能不恨才对。
「我们没资格提出异议。想到教会高层做过的事,还有这次的事态,您们不可能会敬拜神。再说神的名讳与姿态原本就是禁止表现出来的。像我们这样无力的少数派即使低头致歉,也不敢奢望能平息您的怒气。请别对我们这些教会的人低头,我们才是来低头的。尽管道歉毫无意义,我们也不打算乞求原谅,但至少让我们以神的名义来向您赔罪!」「因为教会的失德,带给了边境悲剧,我们身为教会的一员,必须向您致歉。」「「「「实在万分抱歉。」」」」」
我们抱著被砍头的觉悟来到边境,没想到会被当作客人对待,混乱之下才发现自己连道歉都没做,连忙伏地谢罪。明明是为此而来的……但一切都和想像中的情况差得太多了。
不过没有别的地方比这里更适合我们谢罪,让对方裁决我们。教会的变质正是边境发生这场悲剧的原因。背弃神传下来的教诲,一切悲剧的起因正是现在的教会……也就是教国。
「请抬起头来。我听说你们在教会中与主流派不同,是对边境没有恶意,也不会歧视兽人的宗派。既然如此,我对你们便没有怨恨。另外,看到你们带著这么多治愈者过来,就知道你们是来向边境人民伸出援手的。我作为边境的领主尽到礼数是理所当然之事,谢谢你们为了边境著想。」
边境伯爵大人如此说道,对什么都没做到的我们低头行礼。
「承蒙边境伯爵大人抬举。不过为何镇上的人见到我们这些身披教会服装的人,既没有发泄怒气也没有谩骂……所有人应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没人投以一句怒骂,如此出乎预料的事态,令我们感到惊讶。」
教会以神的名义派出军队讨伐边境,并称之为圣战。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目的是魔石的利益,这是一场以净化为名、充满俗世欲望的侵略。然而边境的人民见到穿著教会衣装的我们,态度不卑不亢、以礼相待。为什么……在理应怀有憎恨与怒气的这里,我们竟然受到如此礼数周到的待遇。下定决心,抱著无法活著回去的觉悟来到此地的大家都困惑不已。
「啊啊……一是因为没人受害。你们大概不相信,没有人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也没有失去任何事物,事情和平解决,没有留下憾恨。当然,对于军队的侵略与迷宫泛滥的事,我们的确有怒气,但你们带著治疗师来到边境,这点让大家心怀感谢。」「可是……别说伤者了,这里连病人都没有,我们完全派不上用场,没有做到任何值得感谢的事!」
没错,贵重的药品在边境以低价贩卖,镇上没有伤者与病人,这片光景简直是此世的乐园。原本希望能治愈战火留下的伤痕,志愿舍命前来的治愈师们无事可做,反而被招待了看起来很贵的料理与点心,正感到困惑而茫然自失。
「即使如此,你们还是向这座边境伸出了援手。明知边境(这里)有多危险,依然愿意前来,光是这点就足以令大家感恩了。被舍弃之地、终焉的尽头,住在这里的人都明白其中的意义。」
边境伯爵大人露出微笑,对我们如此说道。这就是被贴上神之敌的恶劣标签,要求交出项上人头的边境伯爵。而被教会称作不净之地的这里,居民们比起任何国家的人都来得善良而温暖。
「还有一点有些难以启齿,该怎么说呢……人在愤怒时,若身旁有个狂怒到极点的人在,情绪就会抽离而冷静下来。边境的人民都想著『最有资格发怒的人都狂怒到绕了一大圈反而笑了』因此变得冷静。然后……大家都心生同情,为你们担心。不,我们相信那个人应该明白状况,只是……该怎么说呢,他就像是散播幸福的灾害,没人知道该如何应对。一般来说只要沟通就能理解,但和他说话反而会更搞不懂状况,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我一定会劝谏……还是说服,或者请愿?总之我会把你们视为边境的客人并加以保护……虽说要保护你们非常困难,应该说不可能成功,简直令人绝望,但我会赌上这把剑保护你们,还请放心。不过这把剑也是他送我的……啊~他有没有生气啊~?该怎么办呢?」
没错,我们抱著会被殴打和谩骂的觉悟来到镇上,不知为何反而受到同情和担心。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本来还以为是错觉,结果对方似乎真的是在同情、担心我们……原本充满威严、态度从容的边境伯爵大人陷入慌乱,甚至说要保护我们,明明对我们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最有资格发怒的人」,照理来说就是掌管边境的伯爵大人才对。再说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军神兼无败剑士,能让